应承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个谢萦珠是真的有病,他说让他走回去就真走回去吗?万一出点什么事,明天就能在港城传开,那些平日看他不顺眼的八卦小报或是不入流的纨绔又能揪着这点事做文章,烦得要死。
他问过门童谢萦珠离开的方向,开车追了过去,恰好看见谢萦珠失魂落魄地走在路边,险些被一辆车撞到。
应承宴猛地按了两声喇叭,声音刺耳,谢萦珠这才回头,有些无助地看向他。
他下了车,一把拽住谢萦珠的胳膊,态度强硬地将人塞进了副驾驶,也不管他身上的雨水弄湿了宾利车金贵的车座。
“你有骨气是吧?”应承宴冷笑,“让你走回去你真走啊?”
谢萦珠浑身都湿透了,这会儿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往日满是轻佻和狡黠的桃花眼有些暗淡无神。他冷得蜷缩在椅子上发抖,像只落水的猫。
他听见应承宴问的话,勉强地笑了笑:“应少爷不是说不载陌生人吗?”
应承宴冷着脸将手机还给他,而后拽过条毯子劈头盖脸地丢在谢萦珠头上。
谢萦珠好不容易从毯子里露出头,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手机锁屏,心下了然。
应承宴的签名耀武扬威地占据着左下角的位置,和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模一样。估计他舍得调头回来,也是因为看见了自己的手机锁屏。
他眯着眼,唇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慢慢用毯子将自己的头发擦干。
“一句话都不说吗?”
应承宴沉默半晌忽然开口,语气生硬:“我不回来找你,你今晚真得自己走回去。”
谢萦珠闭着眼,声音疲倦:“你想要我说什么?”
“说谢谢啊。”
应承宴扬起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你难道不该谢谢我回来接你吗?不然我早就回家睡觉了,还用陪你受这罪?”
谢萦珠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忽然笑出了声。
应承宴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正想开口问,却听谢萦珠问他:“应承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理取闹?”
当然没有。
谁敢说应家大少爷无理取闹,那才真是活腻味了。
“你真的很无理取闹,”谢萦珠轻声说,“其实如果不是你喊我过来,我压根就不会......”
他话说了一半,又叹了口气:“算了。”
应承宴声音渐冷:“你生气了?这是在怪我?”
“我不能怪你吗?”谢萦珠说,“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应少爷,不知道我不配对你生气,冒犯你了,我给你道歉,行吗?”
他道歉了,但是应承宴却更不舒服了。
车倏地被停住,谢萦珠的身子猛地向前倾了下,被安全带勒得生疼。
“你到底在闹什么?”应承宴问他,“我都回来接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个人永远是这样,现在这样,上辈子也是这样,明明一切事情都因他的任性而起,别人遭的罪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结果,结果在他嘴里却好像永远是谢萦珠做错了事,受的苦是谢萦珠自找的,而应承宴高高在上,是那个施以援手的恩人。
在应承宴眼里,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轻描淡写,所有的痛苦都是矫情做作。只要他施舍一点怜悯,所有人就该感恩戴德。
哪怕谢萦珠因为应承宴的一时兴起和莫名其妙的怒火先是被羞辱丢人,又是被雨淋得浑身湿透,也得因为少爷大发慈悲回来接他而感激涕零,否则就是胡闹,就是不知感恩。但少爷压根不想一想,但凡当时他不逼着谢萦珠来中环,压根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一串事。
多么霸道,多么没道理,多么不懂得尊重别人。
应承宴兴许永远都不会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都有自己的尊严,都会因为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生气。
在他眼里,谢萦珠这种贫民百姓就是不配有自己的思想和尊严。
谢萦珠上辈子感化应承宴失败了,知道这人油盐不进刀枪不入,再怎么给他讲自由尊严平等他也不会听,所以懒得和他争论,索性闭着眼一句话也不说。
应承宴被他晾在一边,冷笑了一声:“那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谢萦珠微微睁眼,正要觉得稀奇,却听他接着说道:“我市中心有套房子空着,地段挺好的,离你们剧院也近。”
怎么忽然说到房子的事了?
“你明天就从你那个破出租屋里搬出来,搬进我那套房子里,环境好上班方便,很适合你住。”
应承宴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看也没看就丢过来,重重砸在谢萦珠脸上,像孩子随手扔了不喜欢的玩具。
这房子对谢萦珠来说价值不菲,但对应承宴来说确实是玩物,说不要就能不要了。
应承宴的脸色有些不耐烦,大概是长这么大没这样哄过人,自觉自己第一次安慰别人特真诚特到位:“这样行了吧?满意了吧?你不就是想和我要要这个吗?”
“好了,我都哄你了,能不能别闹了?不就是要钱么,以后直说呗,反正你都这么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