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跟这年纪才开始长脑子吗?真就太稀奇了,裴青简直快要看不懂自己。
说真的,这普通艺术家的普通灵啊感啊之类,向来是不值钱,可人家来都来了挺不容易,裴青倒也不想刻意将它摒弃。
只是一段小小的且不成熟的动机,在这别人家里不是弄歌的环境,还贱卖了自己的设备自己的琴,更没个其他人可供一块参详研究……裴青拼命找着这些破借口,假装着有些遗憾地将头往沙发靠背上一搭一仰,以逃避自己暂且想不出后边应该怎么瞎编排的真相。
结果,他就又看到朱向明这沙发后边的墙上,还挂着昨天来时瞥见过的那把小琴。
肉眼可见的便宜玩意,裴青咧嘴抬手,将它摘下并顺手拨了一拨。
“叮”的脆弱乐声,立刻便在客厅中响起,裴青听得大笑,知道朱向明平日里应该也不大会摆弄它。
琴弦松散,音色与重量一样是轻飘,都不用打开手机上的调音器,裴青一耳朵便能听得出它那音准差强人意。
不管贵或便宜,这基本算是尤克里里的通病,而且因为体积太小所以音域也窄,它的延音太短,发出动静可谓转瞬即逝,实在缺乏如贝斯般沉甸甸的连贯美妙质感。
虽然它也有它小巧怡人,易于演奏之类的优点,但裴青对它实在谈不上什么喜欢,还觉得如果是依靠它的话,从情绪上讲就很难将自己的乐句继续发展。
要玩儿点别的歌儿应该不错,裴青回想着在那天晚上,曾听过夏宪满是坏心眼的新曲,便又再信手拨弄起它来。
那歌的和弦是怎样呢?那词儿又是怎么唱的?记不太准确了其实,但不重要,裴青“嗯嗯”地瞎琢磨,随缘挑着自己还记得一些句子,乱弹并乱唱。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一个笨蛋,lalala~”
“还有一个朋友,他是一个傻瓜,lalala~”
“每天的每天,傻瓜都自寻烦恼,lalala~”
“每晚的每晚,笨蛋也睡不着觉啊,lalala~”
“不爱这个世界,又不敢理直气壮恨它,lalala~”
自弹自乐,简单易得,哪怕唱到后面只剩下含糊的音,也令裴青脑海中荡漾当夜的喧哗,还惦记起在人潮中被热情簇拥关注的感觉。
热闹过去之后,总要寂寞地怀念它。但也正常,毕竟庸俗人爱庸俗的快活,自然也要应付这庸俗的寂寞,裴青自嘲地想。
较为负面的情绪上头了,再度压迫住那些关于创作的快乐神经,裴青悻悻地将朱向明的琴抱在怀内,又拿起自己的手机。
在这种时候,也就只适合去骚扰同样失落的朋友,对他拼命撒娇使赖诉苦了,可是裴青满怀着希望翻出余豆果那微信拨过去,结果等了好一会,居然都没人应。
是在忙吗?听着重复响个不停的铃声片段,裴青打算放弃等晚点再拨,但就在他手指头刚要摁下结束通话的那刻,对面竟突然接通。
“裴青?什么事啊?”
唉哟,多么沉静靠谱的一把子好声线,绝不能是那余豆果能有的,裴青听得都愣了一愣,继而好奇大笑。
“哎弟弟,你就说,你怎么拿着余豆豆手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