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不用管,舅舅问你,你想不想学法术,打黯兽?”
“不想。”男童想都不想,就给拒绝了,“我要读书,读书可以帮祖奶奶救人。”
“你打黯兽也是救人啊,”他舅三两步跨过乱石堆,坐到男童身边,“你想想,你把黯兽都抓起来,没有邪兽咬人了,就不会有人受伤,大家就能平安无事了,对不对?”
男童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摇头:“舅舅你怎么不去啊?”
“这不是没有那个天资嘛,要能去你舅早去了,”男人抬头瞅了瞅天,大叹一声苍天不公。
“你也听到了,照儿不想去,这事就此作罢。”族长心中松了一口气,和黯兽厮杀有他就够了,孩子能一辈子跟着大夫救死扶伤,他已经很知足了。
“哎,算了算了,凡事不可强求。”男人耷拉着两条眉毛,无可奈何,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于是挣扎着说道,“不过,照儿若是反悔了,可以随时来找舅舅,就是豁出一身剐,舅舅也会把你送进壬戌宗的。”
男童看着他舅,不懂舅舅为何如此执着。
“好了,舅舅的事说完了,到照儿你了?”
“什么事?”男孩一脸莫名其妙。
“逃课的事,真以为你瞎扯的话能唬得住我跟你老爹是吧?”啪嗒一声,他舅一掌拍在男孩的肩膀上。
男孩双目一闭,双臂一伸,倒在地上,只当自己没有来过……
就在舅舅将男孩拽起的空当,茅舍的正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爆响的余威不断延伸,穿过山谷,越过溪河,漫过茅舍,原本坐在溪边水畔谈笑的三人,毫无防备地均被余威裹挟着冲到了溪流尽头,若不是那里的密林将三人截了下来,此时他们早已天各一方,再见都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那位族长身体倒挂在树上,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幼子,不敢乱动,生怕树梢承受不住,二人一起摔落下去,另一个男人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胸口正砸在树干上,鼻梁也被撞歪了,想开口骂娘胸腔一抽一抽地疼得要命,但还是竭力地站好了往前面走去。
“放……放下来,我能接住……”
两人被挂的地方离地面有一丈多高,族长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放手了。
男童的舅舅伤了左臂,可到底是接住了他,他的父亲也慢慢顺着枝干,滑到了地上。
“是妖兽,还是……黯兽?”男人啐了一口血,忍痛问道。
“你带照儿回族里,通知族人避险,我去看看。”族长说着,也不顾自己身上有伤,匆匆返回茅屋地下,抄起箭筒和火药箱,往爆响源地飞速赶去。
声音从山谷传来,族长沿着溪流抵达那边时,两侧山丘早已被夷为平地,目光所及之处,青树倒折,落叶纷扬,泥石翻滚,沙尘满天,本欲往前的溪流也被拦腰截断,在尘烟的覆盖之下,变得一片污浊。
族长心中一惊,连忙躲进一旁的山石罅隙之中,张弓搭箭的双手愈加沉着,只要那莽窜的凶兽一现身,必能一举射杀。
只是,一刻钟,两刻钟,直到滚滚尘烟散去,前路不再迷蒙,依旧不见妖兽的身影。
满山的疮痍让族长不敢掉以轻心,他屏气凝神,始终耐心地等待着,只要那妖兽仍在山中,就不会让它越过身后半步。
又一刻钟过去了,山谷中终于传来了声音,听着并不真切,但族长依旧努力辨着其中的内容——
“你是金虎,不是壁虎,以为尾巴断了还能再长啊?”
“叽叽喳喳嚷那么大声做什么?能治就治,不能治我找玉函仙翁治去。”
声音的另一端,原来是追着人蛾黯兽来到了津州城的贺云野与岩星。
一人一虎选择在这片山谷封印黯兽,究其原因就是这一带乃津州城外人烟最为稀少的村落,人蛾虽狡猾,可贺云野与金虎联手,要是再让它给跑了,那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只不过,能从贺云野和青阳仙君眼皮子底下逃走的黯兽,到底不是等闲之辈,最终的结果就是金虎牺牲了一条尾巴换来黯兽的成功封印。
“我都说了,那黯兽不畏‘火禁’,不畏‘冰封’,实的东西困不住他,你还冒冒失失地往上撞。”贺云野抓起金虎的黄金大尾巴,将伤口处的杂毛一一揪掉,又取出一堆伤药不要钱似的往上洒,再拿金丝带细细地给他扎好了。
“你还说我,你有‘阴阳法阵’不早拿出来,我有这伤口都是你给害的。”金虎心中憋着气,张口就来。
“青天白日凭空捏造是吧?”贺云野一拳头捶在了金虎的脑门上。
“嗷——”一声哀嚎响彻山野,惊得天上路过的飞雁掉头就跑。
贺云野这一拳用了些力度,存心给金虎长长记性。
金虎一边疼得直龇牙,一边气势汹汹地吼道:“你等着,等我尾巴好了,我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