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温颜昏迷的时间整个颜院上下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似乎所有人都心事重重、无精打采。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
每晚院子依旧是灯火通明,只是没了昔日的氛围,好似不多天时候大家一起为胡慕颜庆祝生辰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云荼自那晚确认了洛温颜的身份,反而更安静了下来,安静到颜院甚至没这个人一样。
泽漓和庄如月一门心思都在洛温颜身上,逐渐忽略了云荼在与不在,也没有察觉到那晚的异样。
颜院上下众人就这般一天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的死水一般的过着,直到庄如月第七天清早带着侍女打了水准备如常给洛温颜擦脸的时候,水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才终于打破了颜院的死气沉沉。
洛温颜终于醒了。
庄如月话都说不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抱着洛温颜就哭了起来,她这些天的心惊胆战、自责忧虑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释放。
侍女连盆也顾不上管,急匆匆的去找泽漓。
“你终于醒了”,庄如月哭的快岔了气,“真的对不起,阿颜,我要是知道救人会让你陷入危险,重来一次我宁愿瞎了哑了也绝对不告诉你,我宁愿以后你恨我、杀了我。你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怕自己把命赔上也赔不起你”!
洛温颜凭借声音知道了现在身边的人是庄如月,她试探性的拍着人安抚了几下,“别哭了,我这不是醒了吗,没事了。对了,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了”?
“今天是第七天了,你睡了七天”,庄如月终于停下,抽搭着起来,“现在是辰时”。
洛温颜心里咯噔一下,但没表现出来什么异样,“如月,我有些饿了,麻烦你去”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庄如月擦了眼泪,“饿了是吧,我这就去厨房给你准备吃的,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很快”。
庄如月一溜烟似的出去的时候,泽漓正好急匆匆的赶来,二人撞了个满怀。
他听侍女来报洛温颜醒了的时候差点就长出翅膀飞了过来,进门之前原本那么多想说的话最终都变成了一句雪儿,就哽咽的再难继续说下去。
“醒了”,还是洛温颜主动开口,泽漓进来的时候她正想要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
泽漓见状赶紧去扶,却见自己伸出去的手洛温颜并没有抓住,不是不想抓,是那种根本没有看到可以有借力的地方的模样。
泽漓呼吸突然一滞,试探性的伸手在洛温颜眼前晃了几下,后者果然毫无反应。
“雪儿,你、你的眼睛”
“嘘”,洛温颜知道泽漓发现了,她方才瞒着庄如月,如今并没有想要瞒着泽漓,“别声张”,洛温颜长舒了一口气,压下去心中的不安,“泽漓,我看不见了”。
“我这就去找大司命”。
“哎”,洛温颜一着急,她想要拉住泽漓的手扑了空,差点摔到床下。
突然看不见了对于常人来说极难适应,泽漓见状赶紧转身回到床沿,一时间又急又恼,更是心疼。
“别去,我如今的状况如果真的是毒发引起的,你找谁也没用,只会多一个人担心和引来麻烦。别声张,除了你暂时不用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雪儿”!泽漓急的不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别人”!
“听我说,你就说是我生病了眼睛现在不能见光,去帮我找几条眼纱来效果是一样的。洛温颜的身份迟早会被人知道,若是先知道洛温颜瞎了,很多事情会更麻烦。更何况或许只是暂时的,看开些,我之前不是也时有看不太清楚的时候吗?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洛温颜说着,泽漓突然将她揽入怀中,她感受的到泽漓在努力的平复情绪尽量不被自己发现,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如果真的瞎了呢?此番回来很多事还没有完成,一个瞎子还能在剩下的几个月中走多远、能不能走下去都成了未知。
虽然洛温颜做过心理准备,大司命说过她会逐渐五感尽失,但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是这么恐慌、难熬和痛苦,失去嗅觉、味觉都没什么,但是听觉和视觉一旦丧失,就等同于将她这副半残之躯彻底变得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洛温颜这次没有推开泽漓,就由着他这样抱着,然后找了找位置将自己的下巴垫在了泽漓的肩膀上。
她睡了七天,醒来更累了。
颜院的动静不小,云荼自然也知道了洛温颜醒了,他着急忙慌又小心翼翼的避开人出现在房间外时,正好看到了泽漓抱着洛温颜的这一幕。
他自然是不知道洛温颜眼睛出了问题,他在的角度正好能被洛温颜看见,却见洛温颜对他的出现毫无反应,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安静的趴在泽漓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