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终于……赚到钱了!”
缓缓直起身,眼神认真的少女有如松般的脊梁和朗朗身姿,声音里更是浩然的正气。
“报酬已收,契约成立,定不负所托。”
伙计只觉得眼前的毕去非散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磕磕绊绊地开口:“那就拜托您了毕书吏。”
伙计说着脚步一转便要离开,毕去非赶忙拉住他,“等等,你去哪里?别急,先给我说说关于红香姑娘的事情。”
听到红香姑娘四个字,伙计的眼神柔和,张口说道。
“红香姑娘是玉楼的乐姬,她人很好,平时总是待人和善,玉楼里的人都跟她相处的很好,红香姑娘在在玉楼里的时候也总是面上带笑。”
毕去非从桌几缝隙处扣扣搜搜,取出草纸来,执笔速记下来伙计所说的内容。
“嗯……那近来红香姑娘身上可有什么异常之事发生?”
伙计眼睛盯着地面,右脚的布鞋尖头不住地蹭起泥土,“就是最近,最近,红香姑娘的一位欢客,那城北辛府的浪荡子辛回舟说是要为她赎身。”
“赎身?这应该是件好事情吧,而且我记得最近的辛公子风头正盛,靠着诗才可是赢得了不少晏城姑娘的芳心。”毕去非眉眼一挑,看向眼前的伙计。
只见他立马涨红了脸,本来细小微弱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不,不是的,红香姑娘明明在玉楼中生活得好好的。”
毕去非只见伙计不自觉地攥紧拳头,“但是,那个辛公子他分明是要与跟他门当户对的林府嫡长女订婚了,就是这样,他偏偏还来招惹红香姑娘!”
“对于那种玩世不恭的公子,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毕去非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些许不对劲。
“等等,林府的嫡长女?不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吧……”毕去非的喉咙无端逼起几分干涩来,“是晏城哪家的林府?”
“与辛府登对的,还能是哪家?当然是晏城最显赫的,城北那一家的林府小姐啊。”
听着伙计理所当然的话语,毕去非苍白的脸上难掩震惊之情,手指微微用力,竟是咔嚓一声折断了旧笔。
“竟然是她?”
旧笔应声而断,其上截咕噜咕噜滚到桌几边缘处,毕去非默默握住毛笔仅剩的半截,眼神流露出一丝心疼,语调迟缓地问道:“你姓甚名何?”
伙计张嘴又顿了下,继而回复道“我……姓云,单名一个起字。”
吹干纸上的墨迹,毕去非咳嗽清嗓,立掌于身侧,“那么,云起伙计,我会帮你找到红香姑娘之死的真相的。”
晏城西街最为偏僻处,灯火似是尽数泯灭于此,只余下静谧。
唯有家昏暗的铺子,还有微微的光亮。顺着敞开的木门望去,最先看到的是些不知名的杂货,而后面堆了些看不太清的实木物件。
毕去非脚步停在此铺子之前,眼神变得晦涩不清。
“之前自己还是县衙的书吏的时候,一遇上难辨死因的死者,杜县令(前县令)就会带自己拜访过此间仵作铺子的主人——经验娴熟,仵作技艺高超的女仵作林上阮。
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林上阮时十分惊讶,因为她与自己想象的模样完全不同。
林上阮面容姣好,举止优雅风度,眉眼柔和,温婉可人,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看起来与仵作全无关系。
而且,赶巧的是……她恰好就是云起伙计口中那位林府的嫡长女。
不过,林上阮在某些方面都是十足地像是个仵作……
苍白的手扒住这家铺子的门框,毕去非回想起之前的经历,沉气丹田,坚定地迈开步伐,缓步踏入其中。
仵作铺子的后面,一淡蓝素锦衣裹身的女子手执着精铁制的小刀,缓缓划过一僵直尸体上小臂,赫然显露出尸体暗红的肌肉。
听到来者的脚步声,女子微微抬眼,嘴角还噙着未褪去的笑容。
她便是那位仵作——林上阮。
浅浅几眼,便可看出她玉颊樱唇,眉眼柔和的面孔以及与这昏暗的铺子格格不入的秀丽身姿。
“毕去非?”林上阮停下动作,手执着粘血的小刀将垂于肩侧的青丝挽到耳后。其指纤纤素白,手指修长,上面还带着些不明的血迹,直直粘到了她的脸颊处。
毕去非看向林上阮,与她眼下鲜红的血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幽深的眼瞳就像是一潭死水般,平静地泛不起任何波澜。
这场面,无论见过几次,也还是会被吓到啊!
毕去非苍白的手紧紧扒住门框,只觉着心脏跳动得过于剧烈了。
“会深夜剖尸,见谁都像看死人一样的,真实身份还是堂堂晏城大户人家的嫡长女的,估计全晏城就只有林上阮一个了吧。
对于毕去非的反应,林上阮脸色不变,倒是见怪不怪,“说吧,找我何事?”
毕去非轻咳一声,“我想问问,有关你与辛公子的婚事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