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自己跟在杜县令的后面,高束发,目光灼灼,查案时干净利落,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真相。
而自己每每查出真相时,总是一展袖袍,正是意气风华的模样。
而杜县令总是在一旁摸着他蓄起的胡子,慢着语调说“毕去非啊,你还有很长的路可走。”
然后,画面一转,自己站在县衙的书房里,看着杜县令瘫倒在木椅上失了呼吸,七窍流血,素日蔼然的脸上只剩狰狞之态。
自己则只能是崩溃地扶着门槛,眼睁睁地看着晏城安务司的人将杜县令抬走。
而自己身为探案的书吏,竟然直到现在,还找不出凶手……找不出来……
毕去非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淋,心口疼痛难以。
突然惊醒的毕去非捂住心口,只见屋子里的沉香袅袅升起。毕去非擦了擦冷汗,强迫性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熟练的模样一看便是习以为常。
然后,坠入梦乡。
仅仅是一墙之隔,右侧的屋内,严子皓与徐净秋均是靠在墙上,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徐净秋眼神带着怀疑“子皓,真如他所说,陈青雄已经离开匪村了吗?”
“未必,答案需要我们去探寻。”
严子皓手按住长剑,若有所思“总之,这个张老,似乎很不同寻常。”
“明日,我们分头行动吧。”
深夜,四人各怀心思,沉沉坠入梦乡。
二日清晨,天微亮,竹屋口忽地传来叩响的动静。
毕去非耳朵微动,一个鲤鱼打挺蹦起,顶着呆滞无神的眼睛望向周遭。
只见林上阮早已穿戴整齐,在榻旁静静地看着她。
与古潭无波的眼睛一对视,毕去非捂住心口,惊得登时清醒过来。
“既然你脸色这么差,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常年面色苍白,病弱无力,但是第一次被林上阮关心的毕去非愣住了。“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问候?”
“这……”毕去非突然心领神会,顺势就往下一躺“好疲倦,我就不去用早膳了。”
林上阮满意地点点头“好好休息。”抛下这句话,就从居室中走出。
门外,苏允儿见到独自一人出来的林上阮,面带关切地问道:“是毕姑娘也身体不适了吗?”
“嗯。”林上阮淡淡应和一声,兀地意识到不对劲,抬眼看向旁处着了月牙长袍,一身君子风度的徐净秋“也不适?”
徐净秋温和的脸上含笑,向林上阮颔首致意。“如你所想,子皓有些身体不适,就不来用早膳了。”
“林姑娘,就由我们一起吧。”
对上徐净秋柔色的双眸,林上阮冷霜的面孔上难得愣神,没有反驳他,而是鬼使神差地站在了徐净秋的身侧。
苏允儿抿笑,眉眼弯弯看向两人,“已经备好了早膳,只是都是些粗茶淡饭。”
苏允儿引着徐净秋和林上阮到了一间草屋里面,擦拭得极干净的的小桌几上,摆着几道寻常的后山野菜,还有一道勉强能够辨认出样子的蘑菇炖肉。
林上阮缓缓夹一筷几的野菜放入口中,面色快要撑不住“这手艺,属实是……”
看着苏允儿笑语盈盈的面孔,林上阮强行把味道诡异的菜食咽下,沉默不语。
徐净秋面不改色,嗓音温润。
“苏姑娘,平日里村中的饮食都是由你负责吗?”
苏允儿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笑,“不,大家对我很好,村里的人平日都不让我干活的。”
“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做菜。”
另一边,毕去非听着门外的动静变小,略略整理自己衣袍,大跨步走出屋子,却迎面遇上一堵肉墙。
“第,第二个人!”装病心虚的毕去非刚要惊呼,只道是眼前的严子皓身子微俯靠近她,骨节分明的食指抵在薄唇上。
毕去非立马噤声,结结巴巴地小声问道:“县令大人,你这是?”
严子皓瞥过毕去非“如你一样。”
“原来如此。”毕去非附和地点点头,“县令大人,那我们分头行事吧。”
毕去非穿的衣裳松松垮垮,勾勒出她瘦削的身形。而且苍白的四肢也显得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
“算了,自己新招的这位书吏看起来也太弱了。”严子皓瞥了她一眼,开口说道:
“毕书吏,与我一同去查探。”
“遵命,县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