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么精细做什么?”毕去非忍不住多想了两下“这秤是用来秤什么东西的?”
与摆弄秤的毕去非不同,林上阮则是对石磨下放的筛子格外感兴趣。她手指沾上筛子上的白色粉末,两只手指轻轻捻过。
“这上面一层粘的都是石灰粉,应当是陶瓷坊用的原料吧。”
徐净秋身子前倾看向林上阮手里的粉末“这是熟石灰,寻常村子里常见的可都是生石灰。”
“凡石灰,经火梵炼为用。成质之后,入水永劫不坏。亿万舟楫,亿万垣墙,窒隙防淫,是必由之。”徐净秋引了《天工开物》的话,为林上阮细细解释道。
“生石灰有大用,也可用其配置瓷器的釉料,而熟石灰则是其遇水的产物。”
林上阮微不可见地离徐净秋白玉的面庞远了些,掩饰自己泛红的耳朵,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严子皓环视一周,青玉的袍子下脚步微转,“虽然陶瓷坊所需的火膛、晒瓷架还有排烟口都不缺,但此处并无什么瓷胚,也无烧窑用的茅草或是木材。”
“果然,这里不是专门做瓷器的陶瓷坊。”
“不过,这里虽然没有什么瓷厂的痕迹,但是也也看不出有做其他事情的痕迹。”
“难不成这里真是废弃的陶瓷坊吗?”
毕去非纠结什么东西需要那样精细的称量,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思考,突然觉得脚下的声音不对劲。
像是地腹中空,闷闷的。
“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严子皓蹲下来,食指的骨关节贴在地上,轻轻一敲“下面——是空的。”
“那就说这里有地下室!”毕去非眼睛亮闪闪,感觉破案有望。
“既然如此,这附近应当是有机关吧。”林上阮与徐净秋在左右两侧,手指一寸寸探过每一块墙瓦,但都没有动静。
“这个地方还真暗啊,我都有点看不清路了。”
赶着去看看陶瓷坊里摆放的器物的毕去非走到角落,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底突然打滑,直愣愣背摔进了火膛里。
“咵啦。”火膛外壁堆的砖块一下子被毕去非踢翻了。
“嘶,好痛,这可真背时。”拍拍身上的尘土,毕去非从地上爬起。
仰头一看,发现头顶是漆黑的烟囱,排烟口被堵起,这个火膛显然是很久没人用了。
“刚才好像是磕到了底下的什么硬物。”毕去非低头看着底下,靠墙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小圆环。
“感觉,有点不对劲?”毕去非拉起小圆环,被装饰成地板的木板登时被拉起,一条黝黑的阶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原来地下室的入口就隐藏在火膛里面。
看着这条不知道通往何方的阶梯,毕去非说完“入口在这,我先去瞧瞧”便把脚步伸了进去。
“别去。”严子皓低低叫住毕去非,不容置疑地走到她跟前“毕书吏,退我身后去。”
见此,林上阮冷淡的脸上兴味地挑起眉毛“严县令可真是体恤下属。”
“不过他说得对。”林上阮踏步向前,伸手用力地止住毕去非紧跟着严子皓就要下去的步伐,她那淡青色的碧烟袖在空中利落地划开一道弧度,“你太弱了,走我后面。”
徐净秋紧随其后,跟在了林上阮后面,在经过毕去非时还不忘补了句“还请毕姑娘走我后面。”
听着徐净秋那语气里满满的笑意,毕去非满头问号“不是我先发现的吗?怎么变成我走最后了?”
此时,队首的严子皓举起火把,明亮的火焰映出带着潮意的石砖地道“前方情况未知,你们,小心点后面。”
众人纷纷点头,就这样,一行人走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石壁压得很低,走道也仅仅能供一人行走,密闭的空间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又长又黑的地道里,只能听见他们踏上石砖时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这地方修得这么神秘,不会是什么藏有宝藏的秘密基地吧?”摸索着走了一刻钟后,感觉有点冷的毕去非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话音刚落,视线的尽头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半掩着门、漏出光线的房间映入众人的眼帘。
严子皓谨慎地推开门,把火把探了进去——里面空间不小,墙的四边都有油灯,墙角则摆着大量的四四方方的土盆和看不清样子的植株,中间则是杂乱地摆放着不知作何用处的奇怪器皿。
用火把点燃这密室四周都油灯后,严子皓把目光看向土盆里种的植株:显蜡被的罂粟蒴果姿态各异地生长着,而墙角垒在一处的罂粟竟然足足有一人之高。
“这里怎么会有罂粟?”徐净秋的眉头深深蹙起,顿感此事不太简单“而且还种了如此之多。”
另一边的毕去非则被垒在一起的器皿吸引了注意力,她凑过去细细观察“纱网覆盖的漏斗被铜丝架起,底下空空,感觉像是要过滤什么。”
毕去非摸着下巴继续观察,只见旁边架着一口锅,里面是普通的石灰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