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百川疑惑问道“真的?”
毕去非诚挚按住心脏的位置,说的信誓旦旦“当然了,以我林上阮的名义起誓。”
林上阮冷冷瞥毕去非一眼,倒是没有揭穿她。
“这种言语上的保证可是最廉价的东西。”
没想到洪百川轻易就相信了毕去非的话,恭敬朝毕去非一行人拘礼“那就万事拜托了。”
一旁的孙奈一个踉跄“这就信了?不愧是洪百川,真是匪村里出了名的死心眼啊。”
“不过啊。”孙奈看着轻易将刘山扛在肩上后离开的毕去非一行人,半分也不想出声制止,把双手背到脑袋后面“这下总算是送走了一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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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山缓缓苏醒之时,眼前坐的便是正襟危坐的毕去非。
毕去非把长袖拂到一边,素白的手提笔点在砚台上,身前放的是张空空如也的草纸。
瞧见刚刚醒来的刘山,毕去非眼底闪过暗光“照审讯的经验,趁人意识不清醒之时询问,效果最佳。”
清嗓而后直起身,毕去非发问道“话不多说,先告诉我那个关押陈肃的草屋藏着什么秘密?”
刘山下意识地顺着毕去非话说“那里是允儿被……”
“等等,你在套我话!”
毕去非半阖眼瞧刘山一眼,微微啧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会乖乖说出来呢。”
刘山满头黑线“这一幕怎么感觉发生过?”
“张书达为什么要把陈肃关起来?”毕去非继续抛出问题。
“你以为我会说吗?”刘山这下警惕起来,双臂抱成防御的姿态,不想再跟毕去非说二字。
“没关系,我替你说。”
毕去非眉梢翘起,笔沾浓墨在草纸上重重写下“利”字。
“因为他违抗了大部分村民的意志,所以他必须被关起来。”
“而什么是匪村村民的意志,或者说利益呢?”
“它是匪村不可告人的事情,是埋藏在……”
毕去非凑近他的耳朵,声音虽小但刚好就能让他听清楚“匪村废弃陶瓷坊底下的秘密吧。”
“大片违禁的罂粟的种植,精细的罂粟粉的提纯,你们就是在陶瓷坊底下干那些事情吧。”
“哪怕把陶瓷坊上锁,哪怕把作坊设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也是会被发现的。”
“你们,已经瞒不住了。”
毕去非仍是那病弱怏怏的样子,立在他的跟前。
但此时刘山只是不自觉地看向得她那亮得出奇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
毕去非不慌不忙,微微下腰,而后开口。
“不才毕去非,只是晏城的一个读书人而已。”
“恰好我昨日才读了一条文,与你们的状况真是十分相配。”
“偷做违禁药品者,主名犯者斩,其余从者一律判处流刑。”
毕去非不知从哪处掏出一本晏城法典来,缓缓念道,宛若临死前勾魂之人的低语。
“你!”刘山腾地直起身,大声辩解道“你知道些什么?那些事情分明就是陈青雄强迫我们去做的,我们根本就没想要这么做!”
说着说着,刘山崩溃地看向手上各处磨出来的厚茧和反复溃烂的旧伤,竟是气的浑身发抖起来。
“每天被困在狭小的地下劳作,只有片刻的休息时间才能来到地上,还要忍受毒打、辱骂。”
“我们是如此的疲惫不堪,却看不到逃离苦海的希望,只能困在这个小小的匪村腐烂,你怎么又会知道!”
“我们,都是被陈青雄给逼的!”
“哦。”毕去非语调平平,毫不在意地翘起二郎腿“论生活的困苦,我尝过的艰辛可不比你少。”
“我十岁年纪就做着你口里说的差不多事情,一人在城外阴暗的桥洞下,从早到晚地帮人浣纱。”
“这种情况在晏城很常见,除了我,还有很多人。”
“即使环境恶劣,但为了那微薄的薪酬,每日还是有大把的人做着你口里的活计。”
“而且,你口中那位十恶不赦的匪村村长,他在山下的名声可都是仁慈在外。”
“所以光凭你一口之言,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愿意的?”
毕去非直直看向刘山“我要看到证据,或者说消失的陈青雄。”
听到这个名字,刘山沉默着往竹椅上一坐,马上又紧闭自己的嘴巴,不愿再多说。
“罢了,无论是否有强迫之由,你们都会是受到处罚的。”毕去非看刘山的固执样子,叹气后话锋一转。
听到这话,刘山手指无意识抠住竹椅的把手,紧紧咬住腮帮的肌肉。
片刻后刘山像是放弃似的瘫倒在竹椅上“那你打算做什么?去晏城县衙告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