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林霁在南圳上学,最常陪在陈老太太身边的还是简随,老人家爱念叨旧事,兴致上来了,她总爱跟简随念叨些林霁和简随小时候的调皮事。
虽然那些大多数都是林霁主动拉着简随干的坏事。
简随经常听陈老太太说——
林霁小时候是个混世魔王,偷摘老校长种的莲蓬,乱折二号公寓花圃里种的月季,跟同龄人玩在一起时必定会称王称霸……
那些缺德小毛孩子爱干的混账事,林霁都喜欢拉着简随一起去做。
陈老太太有时候头疼起来,恨不能直接给她一顿竹笋炒肉。
但每次陈老太太都下不去重手。
那时候她亲手从医生手里接过了林霁,林霁刚出生的时候就是瘦瘦小小的一团,陈老太太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一声不吭的。
清源这边有个迷信的说法,小孩子出生时哭的越响亮,将来的福气就越大。
医生替林霁清理过呼吸道里的异物,这小孩还是不吭声。
陈老太太跟简随说,她当年急得就差没让医生给林霁输氧了。
她们那会儿折腾了好一阵子,林霁才张着嘴轻轻地哼唧了几声。
陈老太太那时就说,这小丫头将来长大了,准不让她省心。
这些年陈老太太眼看着她从襁褓里的小娃娃出落成如今这个小混世魔王,颇觉是百种滋味曾萦绕心头。
林霁小时候身体不好,吹个风,玩会儿水,都能在医院里挂一周的水,陈老太太每回看她进医院都心疼的背地里掉眼泪。
二号公寓人多嘴杂,流言一起,就能吹的满天飞。
但陈老太太不介意,两家人关系近,简青明忙起来,陈老太太时常会拉着简随去自己家吃饭,她是真的把简随当成亲孙女在对待。
简随心里没表露出来,但就算是没有那些儿时的情分,她也会真心将林霁当作姐姐照顾。
林霁要是在班上不适应,她就带着林霁适应这个班;林霁要是讨厌她,她绝不在林霁面前碍眼地晃悠……
林霁在班里遇到任何事,她都愿意第一个挡在林霁身前,只要她做得到。
就算不去论她们之间复杂的感情,林霁也是她在这个学校里最重要的人。
简随看见她这样,心疼地瞬间红了眼。
她就不应该生林霁的闷气。
简随大脑一抽,险些就要背着林霁跑去医务室,前来巡查的简青明和教室里监考老师及时制止了她。
简随强行镇定下来,简单地向他们说明情况。
简青明是年级主任,这些年带过不少学生,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处理过。
他当机立断,叫上了正在巡查的谢云邈,几个人立马就要送林霁前往医务室,简青明提前跟医务室那边打了个电话,要是真的诊断出来情况严重,就直接叫救护车送医院。
简随下意识地跟了上去,简青明拦住她:“这个时候你不继续考试,跟上来做什么?”
简随面无表情继续跟着他们:“我题目都已经做完了,你就当我是提前交卷。”
简青明还想劝她不要跟上来添乱,邱茗对他说:“她想跟着也没事,两个小姑娘感情好,遇到这种事放心不下也正常。”
简青明叹了口气,没再赶她走。
林霁这一昏,就直接昏睡到了下午。
林霁慢慢悠悠地转醒,她想要翻个身,却感觉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一样,提不起半点劲。
她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实在是一点儿都不舒服,房间里带着一股消毒水味儿,身下的床垫太硬,她被咯的浑身难受。
林霁还想继续挣扎着翻个身,立马有人摁住了她的手:“别动,等会儿针头被你给弄歪了。”
林霁动了动鼻子,这人身上仍旧带着那股让林霁觉得好闻的幽香,甜甜的感觉,像是扑进了满丛的栀子花中。
林霁吸了一口气,觉得总算没那么窒息了。
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一阵后,林霁猛地惊醒,瞬间神智归位,她想起来了——靠!她不是在考试吗?
哪里来的针??!!
哪里来的消毒水味??!!
林霁挣扎着掀开眼帘,她想起自己昏睡前那阵空中蹦迪似的晕眩感,现在想想小腹处仿佛还残留着那股刀绞般地痛感。
林霁惊恐地想要抬手摸一摸自己的小腹,只是左手使不上半点劲儿,林霁总觉得那个自己小腹那个地方好像被人开了一道口子。
林霁睁大了眼睛,可惜坐在她面前的人不是简随,而是小明,她的班主任邱茗。
邱茗见她醒了,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个坐姿:“醒了?还有哪不舒服吗?”
林霁:“……”
林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她现在浑身不舒服,而且还有种自己好像中风瘫痪了,动弹不得的感觉。
邱茗继续说:“你这次是急性阑尾炎,医生说你出现了腹膜炎表现,由于你这病情严重……所以医生不建议你保守治疗,问过你外婆的意见,她也同意给你做阑尾切除手术……”
林霁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
所以,她现在变成了一个没有阑尾的人?
不过有没有阑尾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林霁现在就特别想问关于简随的消息。
只是她身体里那股麻药劲儿还没退下去,林霁试着慢慢移动脖子,她用力挤出了一句:“所以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是简随吗?
邱茗跟听不出她话里的意味一样:“肯定是老师送你来的呀。”
林霁:“……”
“那我考试怎么办?”林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