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的眼前是一片白光,整个世界寂静无声,不知是在叹息还是在可怜,施晓芸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空间维度传过来。
那块可怜的遮羞布就这样被人直接扯了出来,不留一丝余地。
简随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要怎么去反驳她……
什么叫我们是一样的?
她们是一样的人?
这是绝不可能的!
简随在一片混沌中听见施晓芸继续说:“我当年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有意的,你会变得跟我一样也是我没想到的……老实说,国内的环境不适合你,作为过来人和你的母亲,我想问问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出国去……”
“毕竟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不尽如人意且让人无能为力……”
简随静了下来,只觉得麻木且疲惫。
好像是潜逃多年却仍逃不过被定罪量刑的无辜嫌疑犯,一阵又一阵的恐慌在她内心翻涌,直至平息,她感到既疲倦又反胃,胃里好像已经开始作呕了。
眼前这一幕像极了她小时候的无能为力,甚至更像是在提醒着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的束手无策啊!
有那么一刻,简随竟然很想要甩开林霁的手。
奈之何如,奈之何如,吾亦无如之何也已矣。
苦海太大了,她只是一条随遇而安的小船。
没等简随说话和行动,她身旁的这个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林霁一看到简随脸色越变越差,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知道简随现在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现在是真的肺都要气炸了。
还真是没遇见不明白,一遇见才知道——他妈的!生活处处有傻逼!
林霁将简随拉到身后,她对着施晓芸活动了下手腕,“阿姨,我特别想问问你……”
施晓芸皱了皱眉,显然对于林霁这忽然越俎代庖的行为很不满意。
但是考虑到她跟简随的关系,施晓芸还是说道:“你想问什么?”
现在的便宜爸妈有这么好当吗?说不要就不要,觉得后悔了又眼巴巴的贴上来,你当这是在菜市场买菜呢?挑挑拣拣的,不满意了还能退回去。既然已经断绝联系不闻不问这么多年,那就干脆一点不要再出现惹人烦。
“谁惯的你?你要脸吗?你有什么资格来跟简随说这些话。”林霁说话间,拳头就已经招呼到了施晓芸的脸上。
施晓芸自诩是个有身份的成年人,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永远都是那一套,能不撕破脸皮,就决不撕破脸皮,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作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成年人,再怎么生气和不满,你面上都得和和气气的,最好是带着笑,不管多假你都得笑。
“善人和气一团,恶人杀气腾腾;欲无祸于昭昭,勿得罪于冥冥”,这也是老祖宗总结下来的规矩。
所以施晓芸是真的没想到林霁会这么刚,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半只脚踏进成年人的大门了,应该也会懂得这些规矩,应该大多数都是那种文文静静的类型……
她以为简随是这种类型,能跟她玩在一起的林霁也差不多,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她实在没料到林霁会这么不懂规矩的对她动手。
施晓芸重重地挨了林霁一拳,她的身体一震,面上的那块肌肤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她捂着脸,眼里还有些不敢置信。
林霁攥起简随的手,眼神冰冷的看着她:“让开!”
那一瞬间,施晓芸想跟她拼命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说也在江湖上顺风顺水地混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在了这么个高中小女孩的手上。
她以为自己拿捏住了简随的心态,却没想到旁边还有这么个这么“不讲规矩”的人。
施晓芸用手捂着半边脸,不怒反笑,“我今天要是不让开,你能怎么样?”
林霁不语,静静地盯着她,似乎是在思考着继续动手的可能性。
她扫了一眼施晓芸的打扮,第一眼看过去确实挺端庄大气的,还带着点少见的成功女人的傲气,手上戴着的手表林霁看着也有点眼熟,好像是卡地亚的,林霁在陈女士那见她戴过,听说好像是什么限量发售的。
这样乍一看过去施晓芸是挺唬人的,可是她现在捂着半边脸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林霁嗤笑一声,她这人脾气不好,眼看着简随被这种斯文败类欺负到头上,她怎么说都没法忍。
林霁讽刺道:“阿姨,你这是在玩那一套抛夫弃女多年后良心发现,衣锦还乡想要痛改前非的剧本吗?”
施晓芸脸色一黑。
林霁本来是没打算掺和进来的,她也没这个资格掺和进她们母女的事。可是施晓芸实在是欺人太甚,刚才那一下,算是她自作主张地给简随出气,可眼下看着这人全无半点悔意,林霁真是恨不能替简随一字一句地把她刚才那些扎人的话给通通地捅回去。
可是简随这时候却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林霁恍若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她奇迹般地冷静下来,不再说话。
施晓芸这时也被人拉到一边,那人走到她们跟前,面带歉意地看向简随:“简随,真的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我替她向你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