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度,如梦易逝。
仙女教母的幸福魔法消失后,灰姑娘不仅弄丢了高跟鞋,面前也只剩下无趣的旧日生活。
觉晓带着满身可疑的痕迹做完公司体检,想到乐队主唱的女儿还在这边住院,便去借机探望。
推开病房门时,她正虚弱地躺着。才四岁的年纪,却被先天性心脏病折磨得格外脆弱,像只纸折的蝴蝶,一阵风就能轻轻吹走。
“晓晓阿姨!你今天也好漂亮呀。”
小姑娘看到她,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
“乖,别动,”觉晓赶紧上前阻止,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玩偶:“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猫猫!”
小姑娘惊喜地抱住礼物,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在旁看护的母亲满眼温柔,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抬头示意觉晓出去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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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区,觉晓心下不安:“怎么,情况不好吗?”
主唱姐姐名叫鹿栀夏,是位挺不容易的单亲母亲。两人同为大城市里的孤舟,相识已久,早成挚友。
她无奈苦笑:“医生说最好三个月内做手术,但合适的供体太难等了。”
“会等到的,”觉晓安慰性地扶住她的手腕,“钱的事你别担心,手术费我可以想办法。”
“你自己还有房贷呢,”鹿栀夏知道她的情况,“少跟我两肋插刀。”
来时路上,觉晓本打算吐槽一下工作的烦恼,此刻又不愿让朋友担心,故意笑得轻松:“我们项目富可敌国,还能少了奖金?”
成年人之间,愿意无条件地借钱,便是最货真价实的情谊。
鹿栀夏眼眶发红,并没讲矫情的话,只揉着鼻尖转移话题:“对了,你昨晚给我发的什么照片?有情况啊。”
觉晓心内尴尬,轻咳道:“醉酒而已。”
“去谁家过夜了?谈恋爱了?”鹿栀夏发现新大陆似的追问,“什么人能让你有兴趣?”
虽然是个淡人,但觉晓敢作敢当。
她对朋友承认:“那倒没,只是睡了。”
……
这话差点害鹿栀夏被口水呛到,毕竟觉晓平日清心寡欲、与世无争,不像能做出如此开放之事的姑娘。
对于昨晚的意外放纵,觉晓自己也无从解释。
她小时候相当完美主义,坚信珍贵的第一次必要灵肉与共。后来渐渐长大,沉浮于人海,方知世事难料,自己未必能如此幸运。
这些年追求者甚多,也并非未曾尝试。
可……真的很讨厌被估价、被企图、被当成战利品。
所有亲密关系的苗头,都在她自我保护般的挑三拣四中无疾而终,一拖就拖到了这个年纪。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竟然借着杯酒,而对一只陌生小狗下了手。
简直离谱。
鹿栀夏对新八卦相当震惊,但又开始自圆其说:“肯定是遇到了不错的对象,漂了这么多年,也该找个人照顾你了,挺好的。”
“真没有。”觉晓打开手机逃避话题。
鹿栀夏对网络公司一知半解:“最近大领导还刁难你吗?你可是那个游戏的主创。”
什么PIP、KPI的鬼话,真不该脏了朋友的耳朵,觉晓只能回答:“嗯,游戏行业就是这样,新人笑旧人哭,大不了换家公司。”
她说的轻飘飘,手指却不自觉地扣紧了屏幕。
毕竟自己已经不算年轻了。如果离职,下一份工作的待遇还能这么稳定吗?疯狂降价的新房子,还有方才许诺的手术费……
“晓晓,”鹿栀夏突然微笑,“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觉晓微愣。
那是在游乐场,还是新人的她和同事们团建,刚好遇上了不小心把女儿搞丢的鹿姐。
看起来的确如王语嫣般柔弱的觉晓,其实无比热血,竟顶着大太阳苦苦奔波半日,坚持帮忙把孩子找了回来,换得了千恩万谢。
鹿栀夏很认真:“我不会玩游戏,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像你写的那些大侠一样,外冷内热,永远坚强,无所畏惧。”
她伸手捏了下觉晓的柔软面颊:“别因为办公室里那点破事沮丧,一切都会好的。”
朋友的鼓励最是有力,觉晓终于松弛下来:“知道。”
她转身告别,缓缓吐出口气,走向从不见刀光剑影,却总是纷乱如江湖的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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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优雅的餐厅中,香槟杯将鲜花透成了光怪陆离的形状。
萧驰端坐桌前,笑意盎然地品尝着美食,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与之相反,对面风韵成熟的贵妇则满目狐疑:“遇见什么好事了?”
这是他的母亲颜昭宁,名字在投资圈如雷灌耳,但面对宝贝儿子也难免唠叨无度。
萧驰最讨厌被干涉,漫不经心地抬眸敷衍:“工作终于定下来了,过两天就去报道。”
颜昭宁蹙眉:“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玩那些电子游戏,现在打算大张旗鼓地亲自试一试,我并不反对,毕竟有兴趣最珍贵。”
萧驰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颜昭宁继续道:“但就算想进入这行业,也没必要从基层干起,职场的琐碎呆板会消磨掉你的热情,那不是属于你的生活。”
“你不懂,游戏是创意性工作,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萧驰拒绝她的暗示,“去优秀的团队里全面学习一下有什么不好?我们可早说定了,别四处强调我是你儿子。”
颜昭宁哼笑:“迟早都会知道。”
萧驰从小就我行我素,全然不在意老妈的话。他将牛排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便又拿出那个蓝色手账本认真翻看起来。
满面春风,颈有吻痕。
这是刚回国就开荤了啊……
颜昭宁眼神变得更为犀利:“想靠自己的才华安心工作也行,或许南港比纽约更适合你,不过,毕竟不再是学生了,要开始考虑终身大事才行。”
萧驰端起香槟点头:“深思熟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