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出去又如何？”黛玉捻着蜜饯金桔，甜味在舌尖化开，“三妹妹管家这些日子，可见过哪处庄子不虚报账目？哪房奴才不偷运器物？”她忽然指向檐下晃动的琉璃灯，“你们瞧，这灯罩还是上个月从库房支的，如今倒挂在这里。”

二春俱是一怔，那灯罩本该挂在王夫人佛堂前的回廊，此刻却在潇湘馆摇出碎金般的光。

雪雁在门外噗嗤笑出声：“前儿周瑞家的送灯油来，顺手就换了咱们的旧纱罩。”

林黛玉与二春不过相处一天，便知道她们都是七窍玲珑心，上天真把钟灵毓秀的姑娘们，都集中在这烈火烹油的后宅。

可惜的是这世上以男人为主，就好像在末世以强者为尊，弱者、普通人都没有活下去的自主选择，世界的本质是弱肉强食。

待二人走后，林黛玉又躺床上歇着去了。

不过半夜又醒了。

梆子敲过三响，黛玉从空间里拿出一件黑色斗篷——有点类似于哈利波特食死徒那种，有点破烂，还有点味道——她发誓她不是不爱干净，但那句话你懂的，你如果养猫，可能闻不到猫味儿。

好在不严重，即便异能者也只能闻到一丝丝，普通人五感未进行开发应该闻不到。

等明日，还是从外面偷渡一匹黑布或深蓝色粗布当披风吧，毕竟黑色不如蓝色好寻。

林黛玉眨眼间出现在庭院外，多根竹枝自动蜷成踏脚，托着她悄无声息抱挂在竹上。

大观园的夜浸着木灵之气，太湖石在月下泛起青芒，足尖点过青石路，行至沁芳闸桥头，忽闻假山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个瞬移，东南角门的老槐树晃了两下，黛玉踮脚去够最低的枝桠，粗糙树皮刮过黑色斗篷。

这身子虽比从前康健，到底不比末世时矫健，发间玉簪勾住蛛网，晃落几片枯叶。

“谁？！”

粗使婆子提着灯笼转过月洞门，昏黄光影里，却见槐树枝桠诡异地颤动着。

她壮着胆子往前两步，又看见地上斑驳树影竟似女子披发模样，吓得倒退撞翻铜盆。

“要死啊！”婆子哆嗦着往地上啐了三口，“夜游神莫怪...”话音未落，头顶“咔嚓”裂响，半截枯枝正砸在她新浆洗的蓝布头巾上。

黛玉屏息缩在树杈间，青白中衣与月色融成一片，她试着催动木灵之气，却只引得脚下枝条轻颤——这具身体终究还是太弱。

今晚的探索且到这里，回到潇湘阁，她掌心黏着层薄汗，差点儿翻车——刚刚因空间瞬移有时限，翻窗时险些带倒青花瓷瓶。

这会子还隐隐听见紫鹃在偏房翻身的窸窣声，雪雁这家伙倒是一如既往睡得挺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