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膏也是现调的,雪雁用玉簪挑了些,在青玉蛊里搅和搅和,颜色太浓,又添温水,然后在腮边扫上一层淡淡的胭脂。
紫鹃又用玉勺尖蘸了点桃花蜜,在姑娘下唇轻轻一抹,黛玉顺势抿了一口,忽问:“紫鹃,我向老太太讨了你的卖身契据可好?”
紫鹃未料到她来这么一出,顿时宕机在原地。
“不着急。”林黛玉起身拍了拍她肩,“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行不行都可以。”
“好的,姑娘。”紫鹃竟有一种想要答应的冲动,但想到自己的老娘,又冷静下来。
林黛玉扶着紫鹃的手穿过游廊时,天色还未亮,远远望见琥珀立在荣庆堂垂花门下,披着银鼠灰斗篷,抱着汤婆子冲这边笑。
檐角铃铛撞响三声,像是在给这喜日子敲开场锣。
“林姑娘今儿这簪子可巧了。”琥珀打起朱色门帘笑着说,“老太太刚说昨儿梦见海棠花落了一枕头,偏您就戴着海棠珠花来。”
说话间已见暖阁里聚集好多人,邢夫人打趣:“老祖宗快看,咱们画儿上走下来的美人儿到了。”
贾母歪在雕花罗汉床上,满头银丝梳得油光水滑,头戴着珠金抹额,不等黛玉行礼,伸手把人搂在怀里:“我的儿可凉着没有?鸳鸯,去把私库里的玫瑰露温一盏来。”
听到这话,王夫人捧着青瓷盏的手顿了顿,腕间的祖母绿翡翠镯磕在盏沿发出轻轻一响。
林黛玉却是暗暗环顾了一圈,所有人都对库房的事一无所知,上天保佑,看来真没有暴露呢,她甜甜从鸳鸯手里接过玫瑰露。
探春剥着松子,忽地“哎呀”一声,原是她的碧玉戒指勾住了百花裙褶上的金线,惜春捧着暖炉往黛玉身边挤了挤,李纨忙打圆场:“可见三丫头今儿心慌,莫不是惦记着待会儿要替宝姐姐簪花?”
“哪里还有什么宝姐姐,这不得改口二嫂子?”
众人哄笑间,忽听得珠帘哗啦作响。平儿扶着面色苍白的王熙凤挪进来,大红色袄子衬得她愈发憔悴,凤姐儿未语先笑:“老祖宗快管管,我肚子里这个小魔星闹腾得紧,方才路过梨香院,倒听见薛姨妈说‘该把凤丫头捆了来当压床童’。”
贾母笑得前仰后合,腕上的九曲金玉镯叮咚作响,又招招手,唤巧姐:“快离了你那不靠谱的妈到老祖宗这里来。”
巧姐一袭粉色缎面绣花袄,配吉祥纹样的马面裙,头上扎了俩花苞头,倒是真像个标志童女,她稚声稚气唤:“老祖宗。”
黛玉却察觉到一丝不对,风姐这胎……为何养的这么差,不见一起好转,正要用木系异能探索,又听见外面有人唤:“新郎官到了。”
屋内好几人都在隐隐打量林黛玉,却见她正在拿汤勺舀玫瑰喝,看不出什么异恙,甚至因玫瑰露清甜,嘴角弯起愉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