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一时有些哑言,周倚龙说得没错,但保密也没错,他们不能保证江树不会泄露出去,如果真的泄露出去,造成恐慌危害更大。要是惹怒了“幽魂”,祂会做什么更是谁也无法预料。
即使抛开这些都不谈,他们研究,武器,行动方方面面都需要经费,上面给的那点根本就不够,没有殷咎的资助他们现在的武器肯定都还停留在第二代。
最终他长叹了一口气,“算了,说正事,你查到了什么?”
“贺祈的户籍最初在偏远的山区,除了名字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信息,14岁时离开老家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村里已经没人认识他。18岁被申亥集团的公益项目选中,重回学校,至此才有了完整的身份信息。”
他说完,旁边同事接话,“申亥集团,不就是殷董事长名下的?”
“没错,他考上大学学的法学,毕业6年就成立了自己的律所,并且成为殷咎的私人律师,到现在也已经6年,两人的关系匪浅——”
“等等。”领导打断周倚龙,“你想说你怀疑殷董事长也有问题?”
周倚龙反问:“不许接近江树,究竟是谁下的命令?”
“这个确实是殷董事长的要求,他不希望自己的伴侣陷入恐慌也能理解。”
周倚龙不认同这个理由,但要他说到底怀疑殷咎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唯一能算的点就是贺祈刚好是殷咎的律师,可这说是巧合他也无法反驳,于是转回话题。
“先不说他,贺祈的律所名字叫黑砂,我没办法不联想到‘暗砂’。如果贺祈真的是暗砂成员,这可能是我们抓到暗砂行踪的机会。”
领导听到“暗砂”两个字就头疼, “一个暗砂,一个长尾,我上辈子一定穷凶极恶,这辈子才遇到祂们——”
他说完发现一桌人全直勾勾盯着他,连忙挽回,“刚刚的当没听到!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幽魂’的人类身份,想办法彻底将祂和江树彻底隔离,防止祂蜕化的可能。”
“周队,你觉得是贺祈的可能性有多少?要不是你还没有查到别的人选?”
一人转过去对周倚龙问,周倚龙沉思了片刻,突然站起来,“我又不是算命的,不讲什么可能性,是不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对我这么冲干嘛?”
同事莫名撞了枪口,周倚龙完全无视他,说了句“我去见贺祈”就踢开椅子走了,他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害死你妹妹的是魆又不是我!”
领导立即向他瞥过来,他心虚地解释,“我又没说错,他周倚龙对魆有火跟我发什么,有本事去把暗砂和长尾端了啊!”
周倚龙倒是想,他们一直追查“暗砂”的线索,都什么也没查到,这次是第一次摸到和“暗砂”有关的线索,贺祈最好和“暗砂”有关,让他可以顺藤摸瓜,把“暗砂”一锅端了。
车开到了江树说的律所外面,他故意停在马路对面观察,律所看起来像个空壳,半天都没见有人出入。
律所二楼的办公室里,贺祈快被殷咎的幽怨瘆得蜕骸了,殷咎不知道突然犯什么病,一大早跑来他这里,像个恐惧散发机一直在吓人。
他忍无可忍地问:“老大,你什么时候回家?不用回家陪江树吗?”
殷咎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一动不动,贺祈小心向他瞟了一眼,没看到他有什么反应,更加小心地劝,“你要是实在忍不住,还是和他分开吧。”
贺祈说完连忙捂住脖子,以为殷咎的触须要捅过来,结果殷咎却破天荒地回答他。
“他好像喜欢我了。”
这一句他实在说不出殷咎是什么情绪,他听出了喜悦,又听出了痛苦,难以理解地说:“你不是一直期盼他喜欢你?他喜欢你还不高兴?”
“你不懂。”
他确实不太懂,还想再打听一下,殷咎的目光突然指向窗外。
“协会的人。”
贺祈连忙走到窗边,一股莫名的香味突然灌进了鼻腔,他本能地想再嗅,又仿佛刚刚是他的错觉。
目光从玻璃望出去,他看到了马路对面周倚龙的车,“协会的人怎么会来这里?我可没暴露身份。”
“江树跟协会的人说了他是你的蜕骸者。”
殷咎像说什么跟他无关的事,贺祈差点把尾巴甩出来,震惊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说是我?你知道不阻止他?”
刚刚还要毁灭世界的殷咎,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像说了什么值得他骄傲的事,他突然明白殷咎就是故意的,协会把江树误会是他的蜕骸者,就不会再有人怀疑到他。
要不是干不过,他一定狠狠揍殷咎一顿,不然他迟早要被殷咎和江树两口子坑死。
然而,现实就是他干不过,只能无奈地对殷咎说:“我去赶他走。”
周倚龙在车里,看着贺祈向他走来,意识到他被发现了。
贺祈走到他车门前,敲了敲车窗理直气壮地说:“喂,你把车停这里防碍我做生气了,麻烦停到停——”
他随手掏出一个比指头大点的方片,像一些方便注射的疫苗,他夹在手指中间打开车门下去,迎上贺祈那张像是经过精雕细琢的脸,客气地伸出手说:“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魆变成人类与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唯一能检测出来不同的只有DNA,协会为了方便识别是不是魆伪装的人类,发明了一种特殊的试剂,只对魆的血液有反应,轻轻一贴就能确定对方是人还是魆。
贺祈没有反应地直直愣住,双眼像要在他脸上钻出两个洞一样盯着他,有一瞬间他怀疑是不是他才是怪物,要把贺祈吓晕过去。
他靠向贺祈,轻轻扶向了对方的小臂,“喂?你怎么了?”
“我——”
贺祈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就哽住,他的心脏狂跳,血液翻涌,快要维持不住人形。
可是他像是被周倚龙定住了,双脚死死地焊在地上,一步也不想离开,周倚龙的手碰到了他的手臂,他更是像有什么在他身体里炸开。
周倚龙却只碰了他一下就把手拿开,对着他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清,直到周倚龙把车开走,他本能地追上去才意识到不对。
这个男人,好香。
好香。
好香!
刚刚他在楼上闻到的就是这个香味,他脚下开始维持不住双腿,才连忙退回别墅,躲进一间没人的房间。
他跌坐在地上,双腿已经完全变成了鱼尾,他却不自觉地把周倚龙碰过的手臂凑到鼻间。
好香。
真的好香。
他好想把刚才的男人禁锢起来,只在他身下这么香。
两条触须突然伸过来拉开了他的手臂,他抬头看到殷咎站在他面前,触须指着他手臂上多出的两外针孔,殷咎声音冰冷地告诉他。
“他是你的蜕骸者。”
一刹间,贺祈明白了,原来确认蜕骸者根本不用那么久,只要一眼,一个瞬间。
他茫然地对着殷咎,心中涌出了无数的情绪,好像懂了殷咎为什么会因为江树开始喜欢他,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