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从职责出发,观云知认为自己无可指摘,但他此刻确实心虚。
明明是他开口问的,却只能错开视线逃避。
可他余光却见应流玉打量的目光,心生异样,只好控制自己和段月洲对视。
在这场审讯中,他并非没有察觉段月洲盯了他数次。
以观云知此人敏锐,若是换个人早该怀疑他对自己心思不纯。
可偏偏这人是段月洲,观云知根本不往这处想,只当那眼神是向自己求助。
“……呵”段月洲轻笑一声,闭上双目。
“无可奉告。”
有什么可说的呢?
没在半日内回来是受了傅携风功法,戴着银镯就是为了避免修为变化带来的麻烦。
若是这般答了岂不正中他们下怀,成了自己的罪证?
应流玉指节叩了叩桌板,“在天刑司,你不想说,我们也有的是办法知道。”
“比如说,溯思灯,就能将你记忆中最深刻的过往清楚呈现。真言水,喝了不说实话就只能吐血,吐到内脏俱裂而亡为止。回幽铃,摇个三天三日便能让你痴傻如三岁幼儿,自是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
只不过因你现在还不全算个犯人,才给你这主动交代的机会,可莫要不识趣。”
“惺惺作态…说不是我便不是我,何必用这些小儿器具,直接上搜魂便是。”
因着搜魂不仅对修士伤害极大,对施术者要求也很高,如有不慎易被反噬。所以即便这是弄清真相最直接的方法,一般也留作最后手段。
特别是被搜魂者的嫌疑不能完全肯定时。
几名从审无人出声。
应流玉继续轻叩桌子,身子稍微后仰,“陶轲,先继续审吧。”
“云知,你去将溯思灯拿来。”他又往观云知那贴近了些,亲昵地拍拍他的肩。
段月洲猛地抬头,心脏重重扑腾了两下。
应流玉看他刻意放缓呼吸压住情绪,嘴角玩味勾起。
看来是很不想用溯思灯啊…
……
而右二那陶轲终于又拿到了问话的主动权。
“后山那日你做了什么?锁灵锢法阵是否你所开,阵法破时为何压着那名剑宗弟子?”
“通通没做,非我所开,相天霁呢?让他和我对峙!”
那厮在众目睽睽下扯了谎,目的不明。只是段月洲还没来得及辩驳就被拷上锁灵环带走了。
“……这”陶轲扭头看应流玉。
段月洲神情古怪。这什么这,犹犹豫豫地做什么?
有什么问题不能说?莫不是完全就没审过相天霁?
“…你们一点没怀疑他?哈…哈哈哈哈哈还做什么天刑司,统统都做猪去吧!”
……
剑宗灵霄峰一处院子内,相天霁来回逡巡,夜风将他的袖子吹得鼓起来。
在他又一次走到墙角转身时,一黑衣人径直落在他面前,将他整个人吓退到贴在墙上。
“大人,您这也能进来啊!”相天霁拍着胸口缓过劲来。
打从后山出来,他就被自个师尊关了禁闭。整个剑宗也戒严了,只出不进。
这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穿过剑宗护山大阵。
“您可要帮我啊,我都按您说的做了,还搭上了俩徒弟。这下曲敬方那老东西也不相信我了,哎我在这剑宗是混不下去了。大人啊,赶紧带我走吧!”
相天霁也不知何处出了问题,曲敬方宁愿相信怎么都看不顺眼的段月洲也不相信他这平日里备受宠爱的好徒儿。
若知道这样,他定不会那么轻易答应面前这人的交易。
可说什么都晚了。他上前拽住那人的袖子,一脸恳切。
黑衣人面具外的双目眯起,明显有揶揄的味道。
“你放心,我已然安排好了你的去处。”
相天霁一瞬觉得这眸子和声音都有些熟悉,这人他认识!
短时间内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但不管如何,已得此人承诺,他松了口气。
却见那人抽出一柄红色长剑。
“去这剑中如何?”
相天霁尚未反应过来话中含义,身体对危险的预警已让他下意识地拉开距离。
但没有用。
黑衣人轻松掷出手中长剑,眼看剑飞过来,相天霁回身抵挡。
不想这剑本身带着万钧威压,连带着他整个人压进院墙里。
黑衣人背着手走向墙根,将相天霁揪出来。
血剑正中他的心口,而他此时还有气。
“你…你……”
“你什么你?”黑衣人把剑拔出来,血溅了两人一身,“啧啧,看看。你可真脏啊。”
“我……你…你是…”在剧痛中,相天霁脑中反而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此人是谁!
“嘘!”这人反手给了他一巴掌,用嗔怪的语气说:“别喊我名,恶心不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