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能理解,就这短短两天来看,夏文柳似乎有吸引人做媒的体质,她看着也是对此习以为常。
这样做,釜底抽薪,最能减少麻烦和关注。
就是有点对不起那逝去的真杜三娘,找机会得多烧点纸钱给她。
嘉娘子被拒绝也没有生气,她靠近夏文柳,打听他们的婚事什么时候举办,到时候给她绣个团扇。
夏文柳胡诌,两人聊天带着整车人都聊起来了,除了……角落的丹娘子,原主的堂妹,要考科举的是她的同胞兄长席衍。
丹娘子沉默地对自己行了个叉手礼,随即低下头去。
将近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县城门口,陆陆续续下车了,牛车一般不进门。
牛车进门要缴纳十几文的“污秽费”,就是畜生在里面拉撒,县城找人清理运出去的费用。
有四个士兵在城门口值守,还有拒马和沙袋。入城的队伍分两列,左为尊为贵。
左边是士族及其从者、官员、书生文人、军士及亲属等的入口,右侧则是除那些之外的所有人。
这些士兵值守,不是为了在太平的时候御敌的。
济州离外敌有至少三日的马程,济州之外还有几座城池,他们遇到敌人会燃起狼烟,然后一层一层地把消息向关内城池传。
因此,如果没有闹天灾、没有突然的杂税、没有强征入伍、没有匪盗、没有猛兽下山……,济州这里还是挺安逸的。
这真像一种黑色幽默,却使济州人引以为傲。
两人跟着队伍前行,缴了每人两文后顺利入内。
席衡忍不住长呼一口气,在他上辈子工作几年改善居住地点后,除了旅游,就没在交通上废过这么长时间。
难怪当年席父是在城里住的,就这进城的通勤时间和成本,基本可以和后世通勤时间最长的几个城市一较高下。
想到过几日摆摊要天天经历这种通勤,他不由有点愁……他的挑担可以坐牛车吗?
看了一眼正四处张望的夏文柳,他抚心自问,作为一个即将有万两黄金进账的有钱人,这么做对得起这么多的黄金吗?
不对,差点忘了这笔钱还要一年多,等女配回京才能兑现,现在只能先赚一些过日子了。
两人走了一刻多钟后,转入一狭小巷道,两边是低矮的红砖房子。
偶尔遇到一些屋顶瓦片缺失的房子,用茅草顶代替,显出一种微妙的窘迫感。
走到接近水井,巷口转角位置,出现了一间范式规整、体量较大的青瓦青砖大屋。门口还立了一带红布的竹竿,那布上写着沙家渡口。
敲门候片刻,一短褐童子前来开门,头上的蛇形长辫竖着摇晃了几下,引着人进厅堂等候。
难怪说穷文富武,这渡口的所在地,竟是一间二进小院,一进的厅堂前是一偌大的练武场,以青砖铺就。
一旁的廊下是一架各种兵器或依靠或平置的木柜,夏文柳看向木柜的眼神多了几分思量……不是所有渡口都会多种武器,若是每人都会两种且不重复,那这家渡口也至少有二十人。
一些小世家分支的部曲还没有这么多人呢。
看来前朝推广的武举确实有作用,在远离京城的地方也有相当影响力。
光这一县就有至少二十位武举落榜者,没有选择投奔世家或者投军,而是自主营生。
一侧游廊走来一精壮男子,着黑色圆领袍服,远远地就对两人叉手道:“沙某来迟,两位客人见谅。”
这人走进后,只见他脸色通红,浑身酒味,眼神却清明。
见两人眼神不对,他连忙说:“某今日搬酒,不慎碎了一坛,着实心痛,并无、并无酌酒”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刚刚听到的马匹嘶鸣声,夏文柳点了点头,主动上前:“某名杜三娘,听闻足下可托运货物和信件。某有一信,托足下转送。”
说着,她掏出了刚刚在街上买的木盒,当着男子的面把信件放进去。
她书写的密语是只有阿娘和幼弟知晓含义,是几人玩耍时编出来的,因此她不怕外人看到。
她另外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阿娘的陪嫁部曲的地址,若是连这个部曲都叛变,阿娘都活不到信到的时候。
既然侯位和帅位交接成功,自己又消失不见,那些人应该不会急着对阿娘和幼弟下手。
“不知足下何时启程?几日能到。”
黑袍男子看看纸上地址,摸须道:“现在出发,快马加鞭六日能到,需三两。若是不急,明日护卫商队的兄弟顺路去送,约莫两旬,需要一两。要一半银钱做定金,若是收信者回信,只需送信银钱的一半。”
夏文柳点头,掏出一块银子,约二两:“麻烦足下快马加鞭,某等候回信。”
男子用小称称重后,取了半贯钱给夏文柳。
又写了两张类似收据的纸条,写清楚现在的时辰、物品的形容、预估的收信时间、收信的地址和人名,还让两人签下姓名。
自己也签下姓名,这时席衡才知道他名字是沙慧……嗯,书中的重要角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