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陛下口谕,宣安平王褚垣即刻觐见!”
皇帝没见他,寻了个公务繁忙的由头让他在偏殿等着,但褚垣一等便是等了大半夜,柏溪换了衣服寻了个躺椅蜷缩着。
“别撑着了,陛下今夜不会见我的。”褚垣站在门口,看着越来越大雨,几乎要将天地混沌成暗礁漩涡。
初秋天气淋雨,柏溪有些发冷,他将毯子拉上盖着半张脸闷声问:“为何?”
“大理寺咄咄逼人,他寻了个借口替我解围,”褚垣转过身,暗处的柏溪看着有些可怜,他顺手拿起灯盏走过去,说道:“他不见我是因为那件事,短短几天跟我接触太多反而会让人起疑心。”
“那件事?”柏溪缓慢眨着眼,他的大腿有些发酸发软,呼出的气也有些热,他看着褚垣走进说道:“是皇贵妃宴席当晚传国玉玺失......”
“嘘。”
隔墙有耳,担心柏溪说多错多,褚垣急忙竖起食指,却将原本要放在桌上的灯盏估算错了距离,手一晃烛光也跟着摇摆——
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在烛火照映下闪着光彩,褚垣单膝跪在地上,半边侧脸被光照着柔和了许多,他手中拿着软尺比量着地上留下的几枚脚印,随后快速拓印在纸上。
“呼——”
褚垣长舒一口气心中感慨着,自己也要纡尊降贵来干这查案的苦活累活,挺起僵直的上半身,一抬眼就看见原本放着传国玉玺的锦盒空空如也,他用力一闭眼,希望再睁开的时候眼前是王府寝室房梁。
天不如他所愿,褚垣复看向纸张上的鞋印,又起身比划着窃贼的行进路线,总觉得着线索留下的太过刻意。
“殿下,”门外有人轻声喊他,“今晚所有在尚宝监当值的宫人已全部传召至殿前。”
褚垣应一声,小心翼翼地走出去,顺手将一旁的夜光杯塞进门口候着的人怀里。
“青竹,将门锁好,再派两个侍卫守着。”
“是。”青竹顺手接过褚垣踏下鞋印的纸张,又将夜光杯揣进腰包。
根据笔墨深浅,尺寸大小青竹说推测道:“应当是个男子,身高约莫在七尺二,身形中等,只是......”
“只是这脚印落地着力点有些奇怪,”褚垣轻声接话,“不像是常人向前走的状态,更像是倒着走......”
“打住,”青竹双手搓着寒毛竖起的双臂,制止道:“有些骇人了。”
说话间,两人走出尚宝监,打眼看见十几号人整齐安静站在殿前,尚宝监少监急忙迎了上来。
“殿下,”尚宝监少监压低声音,弓着身子拱手举过头顶,战战兢兢地说道:“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是您给皇贵妃的贺礼无故失踪,将人都叫来了。”
褚垣没有搭话,摆摆手叫他起开别挡道,青竹将少监拦下,说道:“兹事体大,还请少监大人死守秘密,不然即便是殿下再为你求情,也......”
“臣,臣明白!”
褚垣上不过而立之年,但身上总是无意中透露出威压,天生向下的嘴角,上挑的眼尾,即便是不做表情,也总让人觉得他再生气,加之他威名远扬,光是站在那儿,就足够让宫人们心里打鼓。
“想必各位也已经知晓,安平王殿下的贺礼五彩夜光杯失窃,”作为“伥鬼”,青竹的红白脸也是唱得一绝,“为了尽快寻回失物,现提供线索者赏白银一锭,重大线索者赏黄金一锭,协助捉贼者赏良田京宅,赐自由身。”
此话一出,原先安静低着头的宫人们隐隐响起抽气声,不乏眼神交流窃窃私语,但兴奋不过一刻,青竹接着说道:“但倘若发现欺瞒殿下者,杖毙。”
现下,不光是宫人们如死般沉寂,褚垣紧绷的表情也产生一丝裂痕,有些无奈地瞟了青竹一眼。
属实是演过头了。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褚垣暗自腹诽,正要开口挽回余地,一个青涩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殿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