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郁栀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自己的想法一说,不出所料,立即招致了家里人的一致反对。
路德维希和海因里希坐在一起,杰娜姨妈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郁栀眨眨眼,努力挺直腰背,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像是个大人,是在用正经口吻和他们商量一件事情,而不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记者?你知道外面现在有多乱吗?”海因里希看破了郁栀的小心思,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姑娘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你那个拉贝伯伯在便条里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有这种想法?”
“海因茨…让我来。”路德维希及时让毒舌的海因里希住了嘴。
“哼,那你来吧。”海因里希无语的翻翻白眼。
“嘉妮,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路德维希的语气平和,就像和她在聊最简单不过的家常一样。他也意识到妹妹被他宠的似乎有些天真了,以至于盲目的相信外界都想家里一样好,“一旦我们和某个国家开/战,你很有可能被派为驻扎在大后方的记者,即便是这样,也并不安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们上战场的时候,子/弹同样不长眼睛,不会照顾到士兵是否是父亲,儿子或丈夫,或者是谁的兄弟。”
“不,嘉妮,这不一样。”路德揉揉眉心,严肃起来,“我不知道在中国人们是怎么认为的,但至少在德国,‘战/争,让女人走开。’,这是每个日/耳/曼勇士的信条。”
“可是路德…拉贝伯伯说,接下来的路只能靠我们自己去走了。”郁栀攥着的十指有些紧,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我知道,这指的是我远在中国的同胞。”
“我的同胞在另一片土地上浴xue奋战,可是我呢?我在家里衣食无忧的享受着你们的照顾。每天醒来吃上的第一口早餐,每晚安心的枕着柔软入眠…这无一不令我感激,可是你们能一辈子这样保护我吗?”
一片沉默。
“即使能,恐怕我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郁栀垂头落寞的声音像是从牙关挤出来一般,狠狠敲在了几人的心上。
先不考虑郁栀的这个决定是有多少一时兴起的成分,他们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小姑娘确实不可能永远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下。
“路德,海因茨,其实,你们的弗里茨伯伯倒是在凯宾斯报社做社长。他是个非常公正的人。”家里最有权威的杰娜姨妈发话了,看向一直,“不过…他也非常严格。嘉妮,我们舍不得你受苦。”
海因里希赞同的点点头,希望这姑娘知难而退。要觉得实在闲不住,大可以去做些其他事,别让路德维希和他为她瞎操心。可是,他低估了姑娘的固执程度。
“不,我能吃苦。相比流xue牺/牲,这点苦根本微不足道。”
好吧,两兄弟没话说了。
“如果有人欺负,总不至于不会回来说吧。”海因里希继续见劝说无效,开启毒舌模式,“但别找我,找路德。”
“海因茨,你又嘴硬了。”杰娜姨妈放松的笑了,“嘉妮,你真的太像你母亲了。尤其是执着的性子,和她一模一样。”
“母亲?”郁栀的眼睛发亮,她零碎的记忆只残存有关于父母的大概的印象,至于更多的细节。父亲是个内敛的中/国男人,自然不会向她主动提及这些事,至于母亲…原主也是靠撒娇才听得个大概。现在也许是个机会。
于是,在这个温暖的午后,郁栀和两个哥哥从亲爱的杰娜姨妈的讲述中重温了他们父母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