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灯今年二十有三,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大多都已嫁做人妇甚至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
放在半年前她是绝对没想过这事的,毕竟每日赚钱就让人累得死去活来。
当她真换上了那身婚服,心里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邬镇那次,他们虽也准备要成亲,但那时仓促,况且也失败了。
“冷吗?要不在里面添件绒衣?”
塔娜见她紧张地发抖,还以为是草原冬天太冷、婚服太薄的缘故。
“没事。”
这段时日,她吃好喝好的,本就圆润了不少,还要再穿厚些岂不是要像个球了?
谁不希望自己成亲的时候能够漂漂亮亮的。
草原的婚服虽不是凤冠霞帔,但也做工精细,华贵非常,何映灯整个头上都装饰满了,什么金银珠玉什么珊瑚宝石的,压的她脖子又酸又痛。
“看看怎么样?”
谊嘉举着镜子,方便何映灯检查自己的发型妆容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有点重……”
“你们覃朝的凤冠霞帔就不重啦?”
“好吧。”
何映灯想了想,还真是,那些凤冠霞帔也压的人喘不过气,难怪女子成亲的时候都不爱笑,这样打扮一通下来,早就累得没了精神,哪里还笑得出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部落上经历了这段时日的坎坷,重获新生,大家都从旱灾中缓了过来,整个部落都洋溢着幸福与欢乐。
别的部落纷纷派人前来送礼祝福,阿尔泰也决定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向众部落宣布卸任首领之位。
不过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善待德勒。
说曹操曹操到。
他还在悠闲地喝着茶,就有人进来通传德勒已经候在外面了。
“让他进来。”
“是!”
来人风尘仆仆,眉上挂着寒霜,看起来很是不甘心。
“首领。”
“大喜的日子,你急急忙忙的是有什么事?”阿尔泰吹着茶,不悦地呵斥道。
“班布尔生了重病,现下巫医们都束手无策。”
“什么!”他平时里虽忽略了那个孩子,但毕竟也是他的亲孙,好端端地却生了重病,也是可怜,“多带几个巫医去瞧,我随你一起。”
“是。”
吉时还早,阿尔泰命人去找大夫,急匆匆地跟着德勒去看那孩子。
这时班布尔脸上已经长满了红疹子,冒着虚汗,看起来好不可怜。阿尔泰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一片,巫医们只能干着急地候着,准备一些普通的草药。
他光顾着向巫医们问病情,没注意到德勒不知何时远远地站在一边,有些嫌弃地捂着口鼻。
“班布尔!”
女人尖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原来是谊嘉不知从哪里得知班布尔生了病,赶了过来。
怕被人察觉,德勒不动声色地缩回手,离得更远了几分。
“谊嘉小姐来得正好,我正要问问你们,这几日带他去了什么地方,一回来就这样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班布尔是我……”除了何映灯他们,没人知道班布尔就是她的亲侄儿,谊嘉只能生硬地改口,“我们跟这孩子无冤无仇,害他做什么?”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够了。”
阿尔泰怒斥一声,两个人只好闭嘴,谊嘉狠狠瞪了德勒一眼,凑过去看见班布尔这幅模样,心痛不已。
“一定是你搞的鬼!”
她转过头,对着德勒怒骂,虎毒尚不食子。后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坦坦荡荡的,谊嘉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他所为。
“好了,今日各个部落来的人不少,其中不乏大夫巫医,传令下去,招人救治。”阿尔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冷静地吩咐起来,无论是意外还是德勒有意为之,今天的喜事都不能耽搁,“你好好看着,时候不早,吾先走了。”
“是。”
德勒顺从地应下,谊嘉怕他做乱,也主动留了下来。
“要是让我抓到证据是你干的,我一定杀了你。”
“是吗?”无视谊嘉阴鸷的神色,德勒扇了扇面前的空气,退开一段距离,“麻烦姑娘好好照顾了。”
出去之后,德勒才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瘟疫怎么可能这么快好起来?不被传染就不错了。
没了德勒的刻意阻止,大婚进行得十分顺利,部落的人们都拍手叫好,圣女与未来首领的结合,一定能给他们草原带来更多的好运。
可是里面却有几个人一脸愁容,似乎陷入了什么困境,看起来和别的人格格不入,不过很快被一片欢声笑语淹没。
按照草原的习俗,最重要的就是向长生天起誓的环节。两人十指紧扣,只等着首领宣布,就可以向长生天立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阿尔泰忽然觉得有些紧张,额上冒起了虚汗,自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