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穿好制服的林原和顾洄一起出了门,昨天即使是来学院第一天但是他连老师的面都没见到,真是……太糟糕的一天了。
沈初铵在教廷的住处不远,于是在去学院之前,林原吃掉了沈初铵准备的早饭又吃了几颗营养剂,只有眼巴巴的顾洄追着问为什么不吃他酿的蜜。
“你受伤了,等你好了我再吃。”林原点点头,毕竟顾洄的哺蜜管都被咬破了,这绝对是一个正当理由。
“好吧。”顾洄无奈的笑着,接受了对方的拒绝。
这次林原终于不用走那么多路了,然后顾洄给他介绍了校门口雌虫专用的小型悬浮机,可以直接送他们去教室的,根本不用像雄虫一样走路爬楼梯。
因为雄虫的体力出众,即便是一周不吃不喝,或者进行长途跋涉也不会累,但雌虫就不行了,和刚孵化的幼虫一样脆弱。
林原坐在悬浮机里,将终端在机器上一扫,叮叮,机器响起来自动导航去往他的教室。
来到教室,里面的人确实不多,因为雌虫本来就稀少,喜欢学习的更是少,只有少部分的雌虫神官会遵循教义来教廷上课或者进修,剩下的雌虫都是随心随意。
林原拿着书坐下,他选了一个离讲座偏远的位置,旁边有一位看起来十分安静的沉稳的雌虫神官,他有着浅绿色的头发正在安静的看书。
等到林原坐下,对方抬起头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林原阁下,您好。”
少年有些懵,他不认识面前的神官,只是尴尬的回应着“你……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呢?”
浅绿色发丝的雌虫开始介绍自己“我是方黎渡,比起你这样刚成年的小雌虫来说我年纪已经很大了,已经是主教了。”
“啊,抱歉,方主教。”林原有些尴尬,他年纪要小的很,对于动辄上千岁的虫族来说,他才二十多岁简直跟刚破壳的幼崽没有区别。
因为连基础学院也没读完,所以有很多关于虫族,雌虫,军队,还有虫母的认识都非常浅薄。
“我可以坐你身边吗?”林原抱着书看他。方黎渡点点头,温柔的拉开座椅。
“林原二十多就成年了呀,已经繁育了18颗高阶虫卵了呢,虽然看起来和幼崽没有区别,但是已经是很伟大的母亲了。”
方黎渡慈爱的看着面前的林原,林原脸红着捏着书角“没……我只是……”
被温柔的摸了摸头,“这节课是教皇殿下的传教课呢,好好听吧。”
林原脸色一白“秦筱。”
“不能这样直呼教皇的名字,秦教皇一手创立了教廷,建立了匹配制度,保护雌虫的安危,是很伟大的领袖。”
伟大……吗?
林原只记得对方无机质的眼神,像看着垃圾一样盯着自己,还有蝎尾穿过肌肤的感觉。
“雏蜂?”秦筱用蝎尾按住自己的腰,“味道真奇怪。”然后是无论林原怎么挣扎都逃不掉的绝望。
即便他说了一万遍“我不是雌虫,痛……”
秦筱只是在最后才点着头“我知道。”然后冷漠的拔出蝎尾。
“谁让你倒霉,送来了那杯圣酒。”
林原趴在地毯上看见玻璃的碎片,离得非常近了才能暗红的酒液里底层有着一点点白色的粉末,他喉咙已经嘶哑。
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是一位高阶的虫族让他送过来的。
现在想来他也真的是撞在了枪口上。
林原还记得秦筱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不是雌虫才好。”
秦筱离开后,在凌乱的会客厅,少年抬起头,在写满教义的书堆里起身,面前是伟大的虫母雕塑,疼痛的和绝望涌上心头。
他拖着身体靠在雕塑的脚下轻轻的喊了一声“妈妈。”
抬眼间看见了黝黑的枪口,还有最开始让他去送圣酒的雄虫。
“真是命大。”对方准备射杀他,却被回来的秦筱直接穿过胸膛,捏碎了心脏。
“自由派或许也没有错。”
“不是虫母选择了我们,而是我们选择了虫母。”
被抓着头发拎起来的林原痛的要昏过去,他能感受到随着液体的滴落,自己的生命也在逝去,被按在虫母雕塑前的雏蜂已经挣扎不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实验只是需要一个容器而已。”
“教廷为什么不能重新抚养母亲呢?”
记忆断层在了最后,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安霖阴沉着的脸了。
林原终于记起一个细节,他在教廷赞耀节做服务的时候是三月中旬,但是在安霖那里醒来时,已经是四月初了。
中间的半个月他为什么毫无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霖说不想让林原走自己的老路……少年抬手摸了摸腹部里面有三颗螋族的卵,他真的是因为基因序列混乱才一开始是雄蜂的吗?
又或者说,他真的是雌虫吗。
一道脚步声的声音打断了林原的想法。
秦筱身形高大,身着一件黑色长袍,长袍上闪烁着幽冷的蓝光。长袍的边缘有着精细的蝎族符文刺绣,望过去仿佛被一只只警惕的眼睛监视,压迫感蔓延着。
蝎族教皇的皮肤呈现出坚硬且冰冷的质感。脸庞轮廓分明线条刚硬,毫无柔和意味。额头两侧,是尖锐的蝎角,蝎角表面有着细密的纹路。
秦筱抬眼是血红色的瞳色冰冷而无情,鼻子高挺且尖锐,如同蝎族的尾刺,嘴唇薄而紧闭。
随着课程的开始,他声音低沉而冰冷,犹如从宇宙深处传来的低语。
林原坐在座位上看秦筱举着圣经,缓缓的念着教条,他头皮发麻,一句也听不进去。
秦筱看到我了吗?他知道我回来了吗?
教廷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只有满脑子无法解决的疑问一个个像深潭里的气泡慢慢的冒上来,破碎在他的思绪里。
直到下课铃打响,秦筱结束课程,冰冷的红瞳锁定了视线。
林原几乎喘不上气,他抖着手要联系顾洄,疯狂的发了一堆“救救我……快点过来,我好害怕。”
但是依旧不能让他从秦筱的视线里消失,教皇的脚步不停,咚,咚,咚的步伐前进着,最终停留在林原的耳边站定。
“抬起头。”
林原攥着终端,看着顾洄迅速的回复“发生什么了?有人跟踪你吗?别害怕,我马上来。”
然后吞咽着口水,害怕的抬起头,面对着秦筱冷漠的脸。
“……教皇……教皇,阁下。”
“为什么不认真听课,你叫林原,我记得你。”
旁边方黎渡不忍看见林原被苛责的样子,忍不住帮他说话“林原还是幼蜂的年纪,可能这些课程对他来说有些太枯燥了。”
心里一紧,林原就知道完了。但还是梗着脖子搬出救兵。
“我……我太饿了,身体不舒服,……我的我的雄虫已经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这是第一次林原从秦筱冰冷的脸上看到笑容,不过也是一个嘲讽的笑。
“这次倒是学聪明点了。”
“但没用,跟我来一趟办公室。”然后在方黎渡爱莫能助的视线里,林原几乎同手同脚的跟着秦筱走出教室。
因为太紧张,中途左脚踩右脚差点摔倒,被秦筱勾着衣领拎直了。
办公室离的不远,室内也很宽阔明亮,林原刚走进办公室就听见背后落锁的声音,抬起头就看见秦筱面无表情的背着一只手将办公室锁死了。
锁门上已上锁的标志让林原心里更是害怕。
“教皇殿下?”
“嗯。”
秦筱走近他然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林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呆愣愣的站着。
“你居然还活着,并且成功的成为雌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