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跑什么,去见你的匹配对象。”
在行军蚁族的簇拥下,大皇子缓缓现身。他身形修长,宛如夜幕中的幽灵。
头发如冬日的初雪,呈现出纯粹的银白色,短发干净利落,随意地垂落在额头与耳畔,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金色的瞳孔安静的落下目光,炽热却又冰冷,瞳仁中藏着无尽的深渊,
林原与他对视上,只一刻便心生恐惧。
裴叙迟打量着他勾起嘴角,笑起来时眼型狭长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挑,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狠厉与妖冶。
即便他的面容堪称俊美绝伦,嘴唇线条却冷冽单薄透露出冷酷与决绝。
那白皙的皮肤仿若上等的羊脂玉,在闪烁的灯光中泛着丝丝寒意,从未被阳光温暖过。
大皇子身着一袭黑色的华丽战甲,战甲上刻满了复杂而神秘的虫纹,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军裤,紧紧包裹着他修长而有力的双腿。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的长靴,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林原的心跳上,让他忍不住后退。
“晚上好……可爱的圣子——殿下。”
林原克制住自己直觉里想要逃跑的冲动,站定了脚步和他打招呼。
“您好,大皇子殿下 ”
裴叙迟却完全没有其他人面对雌虫那样的尊重和距离感,他看着面前这个矮小的生物,踏着闲庭信步的步伐走到林原面前。
绣着金丝的手套覆盖住了裴叙迟的整只手,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在秦筱放下按着林原后颈的手。
下一刻,裴叙迟揭掉了林原颈后的信息素隔绝贴纸,甜腻的味道蔓延在整座宫殿,无数雄虫的目光暗地里,明面上,全部袭来。
像黑暗中数不清的复眼,幽灵一样的窥视。
冷汗慢慢顺着背后滑下,雌虫甜腻信息素的味道里带上了恐惧和不安。
但是没有人上前给林原解围,所有人都在暗中观察,或者贪婪的嗅着鼻尖的味道,恨不得林原再害怕一点。
只有旁边的温砚书丝毫不顾裴叙迟的地位和目光,拿起早就备好的隔绝贴纸重新给林原贴上,让那甜腻的味道重新被隔绝。
温砚书抬起头,直视着裴叙迟冷冽的目光“皇子殿下,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大皇子金色的眼眸犹如猎食的猛禽,审视着站在他面前的育幼蜂。
“即便是您也要尊重林原阁下。”
裴叙迟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笼罩上一层寒霜,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缓缓向着温砚书走来,身上的黑色镶银边战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每一步都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你要我尊重一只弱小,丑陋,无用的雌虫?”
裴叙迟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
温砚书在这强大的气场下,不禁微微颤抖,但仍镇定地说道:“您既然已经与圣子殿下匹配……”
话未说完,裴叙迟已然来到他身前,抬手便是掐着育幼蜂的脖颈将他举起来。
“一只低贱的育幼蜂,你也配对本皇子说教?”裴叙迟脸上已经没有笑容,紧接着,他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剑,寒光一闪,剑刃已经染上了鲜血。
“本来今天我还以为是个好日子。”
说罢,手腕轻轻一用力,锋利的剑刃便割破了温砚书喉咙。鲜血溅在大皇子的战甲上,那黑色的战甲被鲜血浸染,更添几分狰狞。
血沫随着破碎的言语冒出气泡,温砚书拼命的的还想说什么,但是破碎的喉腔已经支撑不住他的语言了。
林原呆呆的站在温砚书的背后,感受到几滴血溅到脸上,少年苍白的面容上几滴血渍慢慢滑下,好像泪水缓缓流下。
“……你做了什么。”林原克制不住的腿发着抖,看向裴叙迟。
“我?解决一只低级的育幼蜂而已。”裴叙迟漫不经心的脱掉已经被血浸透的黑色手套,将手套扔在了脚边。
秦筱摇了摇头,“真是,好歹还是我精心挑选的基因呢。”说罢离开了宴会,并不在意林原的下场。
“可怜可爱的圣子殿下,你可不要惹我生气,毕竟我和那些轻易被你引诱的蠢货不同,我可嗅不到你身上那恶心的味道。”
裴叙迟摊着手,盯着眼前弱小的少年。
“就连低级的育幼蜂都能入你的眼,你还真活在梦里啊。”
“心情不好,这次宴会,结束了。”
说罢,裴叙迟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了宴会厅,随着他的离开,宴会厅的灯光一层层暗下去。
有部分雄虫犹豫着想要想要上前和林原搭话,但在之前裴叙迟的威压下都放弃了想法,逐步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林原在黑暗中站在温砚书的尸体前,控制不住的跪下来。
他看不清面前人容貌,但是精神海里那点总是荧光闪烁着的一团消失了。
链接随着当事人的思维消散结束,总是护在他身边的育幼蜂就这样死在了林原面前,只是因为大皇子裴叙迟阴晴不定的性情,残忍的手段。
虫族不会哭,他们没有泪腺,更没有所谓的葬礼和墓碑,死亡剩下的就是无用的□□,他们的记忆不多,关于情感的话题也总是围绕着虫母。
现在温砚书死去了,林原联系了工作人员让他们将尸体处理掉。
林原说不出也想不到什么后悔的话,更没有任何纪念温砚书的东西留下,只是踏出宫殿时,他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至少温砚书的基因已经被他记住,一周后,新的卵将诞生,关于爱和恨的记忆会在新的身体里重新演化。
叮叮,终端里有了新的传信。
“战争不可避免的是死亡。如果你要颠覆教廷的统治,鲜血也是不可避免的。”
薛钦海发给了林原一句话。
林原是参加过军校的人,军校是不需要不合格的士兵。
况且他还是常驻的吊车尾,每天过着看着考核线挣扎的过日子,他不是没有见过将被处决淘汰的雏蜂,只是幻想着这些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现在林原深刻的知道,前往他选择方向的道路并不是一条康庄大路,反而是一条无人经过的窄门。
最差也不过是死亡,他早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当他回顾自己从被程酒逼迫踏上回归中央城的时候,现如今他已经成长了太多。
他也确实做不到将身边的雄虫完全的当做工具,即便温砚书是秦筱强迫他收下的。
但是温砚书每一次的维护,喜爱,还有关怀,这些不是假的。
黑暗里一道声音响起,林原看见红发的裴寂月从阴影里走出来。
“我大哥……实际上,谁都不敢惹他。”裴寂月是还在上教廷基础学院的学生,对于早就在战场上杀戮已久的裴叙迟来说看起来稚嫩的多。
“但是他太强了,比起四大军团长也不妨多让,行军蚁又只听他号令。”
“所以你要是想要活下来,就别违抗他。”
裴寂月出于好心提醒着林原。
但是他也没有说太多,毕竟林原能活到哪一会还要看裴叙迟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