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定自己失败了?”
南宫珏一字一顿,对着他轻语。
“否则?”
“因为你?还是……”
“因为现实。”费奥多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下了一个定论,“现实阻挡着我,我也无法靠近真相。”
“所以你才想随我前往另一个世界?”
南宫珏的语气中带着点惋惜,但并不悲伤。
相反,他为理想者诵唱赞歌。
“您对此感到失望吗?”
费奥多尔问到。
“有点。”
南宫珏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已经说了,掩饰这种行为,在他们两人之间完全没有意义。
“但这很像你能做出来的决定。”
费奥多尔带着轻微有些调笑的语气问到:“您不会觉得我过于傲慢了吗?”
南宫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会这么认为。”
费奥多尔双手合十,轻拍下掌心,连带着脸上也在一同微笑。
“我曾自诩神的使者,以善行恶,粗暴地将平凡与非凡之人,区分为异能力者和普通人。”
“但现实告诉我,异能力才是世界的脊梁;神明降临,告诉我神与人间并无不同。”
五指穿插而过,费奥多尔两手交叠,将下巴搁置在手背上,那双紫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这笑中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释然。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异能力的丧失会导致这个世界的毁灭。
或许,这只是上帝在创造世界时,随手落下的条款。
又或者,这只是某个存在随手定下的一句玩笑话。”
费奥多尔眼睛微微瞪大,视线留在对方向自己伸出的指尖上,蓦地感受到耳间轻微的触感,发丝被拨到耳后,视线变得清明。
费奥多尔接着说到:“但与其思考这些无法变更的事实,不如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而在这之后,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找寻自我应有之路。”
费奥多尔的视线向路边看了一眼,随即起身。
“司机来了。”然后向对方递出邀请,“我们先走吧。”
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两人上了车,司机则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往目的地开去。
车里空间不小,费奥多尔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从神明身上流淌出的暖阳氤氲在空气中,丝丝的暖意顺着骨头缝进去,在里头伸展、蔓延,连带着整个框架,人的整个身体都被浸在了暖洋洋的海中。
骨头随着人体的动作而扭曲,相互摩擦,经络一瞬间交织在一起,然后被迫弹开,带着一阵酥麻与痒意。
伸了下腰,费奥多尔半合着眸子,思绪也一同飘荡在暖洋洋的海里,连带着大脑和浑身的筋骨一起放松,放松完又是连绵不绝的疲惫,仿佛昔日被寒风压下去的疲惫在此刻一齐涌了上来。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
此刻,某个暖洋洋的家伙非常没有眼力见地凑上前去,用手背托着他的下巴,一边冲他微笑,一边用发丝去蹭他的脸颊。
“很累吗?”
“比以往都累。”
费奥多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指尖却仍然残留着侵入骨髓的暖意,流淌在每一个被寒冷浸透过的细胞之间。
南宫珏一边给他理好皱掉的衣服,一边又去握他的手腕。
“还好吗?”
费奥多尔于是深深叹了口气,挪了挪身子,在南宫珏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了下来。
“不好。”
指尖,掌心,布料之下透出的有关皮肤的肌理,温热而弥漫着。
南宫珏环住他的腰,歪过头,让自己的脸能从费奥多尔的发梢旁边露出来,这样,他的气息也能透过细密的发丝,传到对方的耳边。
“还是冷?”
费奥多尔难得懒洋洋地靠着,后脑勺垫在南宫珏的肩膀上,又无意识地偏过头去,用侧额蹭了蹭他的脖颈。
“不冷了。”
南宫珏的双手绕过他的腰,顺着布料的空隙,握上他的手。指尖穿过指缝,然后双双五指相扣。
“不习惯?”
费奥多尔浅浅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响起,绵长而宁静。
“你也知道。”
费奥多尔转了下上半身,然后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神明抱在怀里,最后只是浅浅调整了一下身子,没怎么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