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谢凝霜还很担心这十来天阡陌坊是否安好,但是看到在门口扫地油条后,谢凝霜放下了心。
马车停在阡陌坊门前,油条殷切地上前询问,却看到谢凝霜从车上下来,眼睛顿时亮了。
“谢老板回来了!”
小渡扑棱着翅膀撞进谢凝霜怀里,用脑袋蹭着她的衣襟,兰厉打趣道:“怎么?几日不见,小畜生饿着了?”
小渡冲兰厉呱呱叫了几声,兰厉充耳不闻,白渺悄悄拉过沈寒,“你说小渡是不是在骂兰兄啊?”
兰厉瞪了眼,伸手欲抓它:“小畜生敢骂我——”
谢凝霜往后一退,抱着小渡进屋,阡陌坊内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果然是个好伙计。
四人落座,油条上了茶,对谢凝霜说:“谢老板,前些日子凤簪行掌柜的不是遇害了吗?看着日子,她家眷属应该已经进京了,我记得你们在查这事,便提一嘴。好像她们要守灵什么的……”
因着杀害黄瑰的凶手还未查清,所以黄瑰的尸体是被保存在冰棺内的,当谢凝霜等人到达凤簪行时,一众男女老少正跪在棺旁。
白渺拉扯着许辉吵吵嚷嚷进入凤簪行,一众男女哭得眼睛红肿,他们只知黄瑰是吊死的,看见许辉便情绪大闹,白渺及时撒手,许辉被众人围殴。
“一定是你这个死鬼对我家瑰儿不好,她走投无路才自杀的!”
“我不是……”许辉挨了一拳。
“一命抵一命,姐夫你就去死吧!好好陪陪我姐姐!”
“我不……”许辉死命挣扎。
“我家瑰儿待你不薄吧?你怎的这样狠心!”
“你们倒是听我说啊——”许辉大吼着,沈寒跟兰厉拉开了激愤的人群,许辉鼻青脸肿站在黄瑰棺前喘息,许大被护在后面,一时气氛僵持。
白渺站在冰棺旁,看着棺内的黄瑰,她周围插着一排排白玫瑰,衬得她面色苍白发青,更显诡异之感。
白渺转身欲走,忽然眼角瞥见什么,便又回头去看,她凑近了玫瑰花,死死盯着它们。
另一边黄瑰的家人还在跟许辉争吵,白渺却看到了一种异相:那雪白的玫瑰,竟然从花瓣根部,沿着脉络,缓缓蔓延上红色血丝,就像吸食了黄瑰的精血一般。
而黄瑰脸白如纸,一动不动。
白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半晌睁开眼,有一朵花竟然已经红了大半,白渺尖叫一声,周围恢复死寂。
“怎么了?”谢凝霜看向白渺,白渺指着那冰棺,哆哆嗦嗦道:“妖花……吸血……”
谢凝霜打眼一瞧,有些花已经全红了,她一开始没仔细瞧它们,所以不知详情,只当是白渺连日奔波,劳累过度。
黄瑰的家人则激动不已,揪着许辉不放。
“还说你没有害瑰儿,那么这白玫瑰这么就变成了红玫瑰?”
一时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沈寒堪堪拉着许辉离开这是非之地,白渺也被谢凝霜支开去休息片刻,这才有了问话的机会。
谢凝霜心知许辉是不可能拥有一刀封喉的能力的,所以真正杀害黄瑰的是那群黑衣人,而眼下簪子是寻找她们的唯一线索,所以应该查簪子这条路。
谢凝霜扶着年长的阿婆,也就是黄瑰的奶奶,坐在椅子上,又递上茶水,询问道:“黄瑰一事事发突然,请节哀。”
阿婆没有喝茶,只是频频摇头。
“许辉那个混蛋,我早就说过他俩不行,不能在一起,瑰儿不听劝,这下好,连祖祠都进不去,以后孤魂野鬼一个人,该怎么活啊……”
谢凝霜听阿婆絮絮叨叨,都是些黄瑰与许辉过去的事,待阿婆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谢凝霜询问道:“既然黄瑰姐姐手艺绝佳,那想必您老儿也会些首饰鉴赏,您请过目这支簪子……”
阿婆连连摆手:“什么簪子,老婆子我只会绣花簪花,不懂首饰制作。”
谢凝霜听到这,心下便有了疑惑。
黄瑰的手艺不是家传的,在天巧阁之时,似乎听到过黄瑰有师傅,看起来得去找天巧阁一探究竟了。
“姑娘可一定要给瑰儿申冤啊!她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谢凝霜拜辞黄瑰家人,跟兰厉打算去天巧阁再探,正月十六灯会已过,但是街上仍然有许许多多的行人来往穿行,地摊小贩都在收拾摊位,准备归家。
二人琢磨天色已晚,便打算各回各家,明日再查。
谢凝霜转过街角,眺望天际,夕阳余晖映染着天色绯红,行人匆匆,有说有笑。
她低下头,却无意间被一抹亮色晃了眼。
那是一支簪子,跟丢失的簪子几乎一样的簪子。
谢凝霜拨开人群,急急朝那个女子奔去,女子转过街角,谢凝霜三步并两步上前,冲进巷口,那女子却没了踪影。
她跟丢了。
那种线索明明就在手边,却让它溜走的不甘与懊恼之情涌现心间。
谢凝霜打算掉头回家,却忽然看到地上多了一道影子,她将将回头,却被当头一棒。谢凝霜只觉眼前一黑,头脑一酸,便被人扯着拖进了巷子。
兰厉自西市往北市而去,与一辆破旧的马车擦身而过,车帘被风吹起,兰厉无意往里一瞧,看到两个黑衣人戴着面纱,中间拥簇着一个人形包裹。那包裹微微斜着,似乎露出一截手臂,那手臂上戴着红酸枝手串。
马车与兰厉擦身而过,兰厉走了两步,发觉异样,便跟着这辆马车,一路跟至京城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