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
听她这样一说,元珩这才觉得有些自责。做那些事时,的确从未考虑过林卿的想法。只是自认为都是为她好,竟是完全忽略了她……
本以为她会死心的,结果还让她等了整整四年。
但此时除了道歉,好像也不知该说什么。无意中正瞥见她放在桌上的手,正有一处烫伤。她心中一空,紧张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林卿拉了衣袖,将那伤疤遮掩起来:“当年慕容和白攻打垣州城,我不想燕宁军去送死,便将粮草给烧了。”
“那把火……原来是你?”
元珩想起那夜火光冲天,原以为是微生韶派人去烧的,没想到竟会是林卿所为。
“这四年,我其实一直都在想着你当年所做之事。猜测到一些,但不多。魏凌决……你杀了他吗?”
“没有……当时差点就杀了。但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君玄澄多年前便安排了暗棋在衍心楼。混乱中刺杀微生韶,结果姐姐去挡剑……就让他逃了。”
元珩眼眶微红,那一剑也许不会杀死微生韶,却必定会杀死自己的姐姐。
姐姐分明说要一起离开,竟又食言了……
“但是魏凌决逃了之后,有人在垣州城城外发现了他的尸首。被分了尸。不弃派人查看了,说是云矜棠的手笔。”
此事还是自己醒了之后得到的消息,虽说没能亲手杀了他。
但她也不再执着复仇,执着亲手杀了他。遂将那尸体给扔进了护城河,被那些食人鲳给啃食了。
二人正说着当年之事,而元昔闻不想让温不弃动手处理自己的伤口,两个人就那么僵持着。
温不弃有些生气,但又不好真的对着她发火。
“你不是说,我们儿时还一块沐浴吗?如今我只是替你检查伤势,又不是做别的。这你也不愿?”
元昔闻紧紧抿着唇,伤口早已经凝血了。之前云矜棠撒了止血药,不过一直没有换新的,可能还有些炎症。
而且伤口和衣裳都粘在了一起,她又不是大夫,怎么懂得处理?
这下手没轻重的,还不如让元珩来看看……至少她还懂医。
虽是这样想着,但奈何口不能言,就算是比划各种手势温不弃也看不懂。在她掌中写字她也不懂!
不过她看起来很生气,好像也并不想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元昔闻直直躺在床榻上,重重叹了口气。
想着,算了算了,她处理就她处理吧。等元珩来了,再重新让她看看好了。
而温不弃正在气头上,哪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干脆躺下了,以为这人压根不想搭理自己。
手中的药被她这么一捏,瞬间就被捏碎了。似是听到了瓷碎的声音,元昔闻立即起身看去,见到她手中的碎瓶,一脸惊愕。
她指着温不弃的手,想要说话就是说不出。她有些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满眼幽怨地看着温不弃,继续指着她的手。
温不弃也顺着她,瞧向手中被捏碎的药瓶,她扔了手中的药瓶后,道:“恢复了一些,没有告诉你……我怕你知道后就不会管我了。”
元昔闻又重重一声叹息,用手拍了拍床榻,随即又是一声叹息。
如今,除了用叹气来表达,好像也想不到别的法子。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没想到温不弃还有些任性。
她俯身上前,伸手捧起了温不弃的脸,然后用力揉了揉。
见她如此,温不弃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没有避开,只是任她揉着。
见她居然在笑,元昔闻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心想着,我都伤成这幅模样了,你还不赶紧上药!不上药就赶紧叫元珩进来!怎么还笑了?
有口不能言真的是有些痛苦的,她再次叹气,然后将额头放在了温不弃的额上,轻轻碰了碰她。
希望她能看在儿时一同长大的份上能够有那么一次心灵相通的默契,快去叫元珩进来吧……
温不弃则被她这一举动吓到了,这人近在咫尺,这心中一阵悸动,微微抿唇。
元昔闻放开了她,指了指门外,虽是不能言,但也尽量用唇语去告诉温不弃,把人叫进来,治伤再说。
温不弃一直盯着她的唇看,然后又看了看手舞足蹈的她。
“你是……让我叫阿珩?”见她终于看懂了,元昔闻激动地点头,就差没哭出来。
“我若不愿呢?”凤眸一沉,身上又出现一股莫名的戾气来。
元昔闻气得胡乱挥舞着双手,最后再次躺下,一副随你便吧的无语模样。
早知道她会这么气人,当初死在云衿棠手里算了!最后见她妥协了,温不弃这才拿起了一旁的药。
“你得过来些,太远了我碰不到。”
元昔闻气呼呼起身,满眼哀怨地看着她。最后坐到了温不弃的面前,也不等她动手,干脆自己主动脱衣裳。
直到脱至最后一件,她停住了,缓缓看向了温不弃。
“都这时候了你还怕我看?”
元昔闻捂着脸,最后一声叹息。心想着,眼前的这个温不弃好像不是真的她。
她好傻,和那个算计自己当圣主,又骗她成亲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她指了指那盆水,然后指着自己的伤口,又扯了扯伤口处被粘住的衣裳。
最后又指了指那把剪刀,那双大眼睛似乎在说,你看我这衣裳需不需要想个办法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