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少年坐在二人中间,感到很不自在,扭扭捏捏,看起来倒也可爱得很。
这个夏天的瓜已经卖完了,秋天冬天也都没有什么农活,柳细雨心想,这下子刚好自己能放心去罗浮镇看望八花、阮清扬和他们生的大胖小子,心情也好了起来。
趁着这个当儿,她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卖瓜苦。
卖瓜苦当然没有任何意见,说她尽管放心去,要带好盘缠、找好顺路的同乡等等。
柳细雨想如今又多了一张嘴吃饭,说没有增加负担是假,盘算秋天去罗浮镇时,再进些新奇布料回来卖,未尝不是个赚钱的法子。
转眼间到了秋天,柳细雨向卖瓜苦告了别,和一个同到罗浮镇倒卖衣服的大哥一路。
鱼梁镇不大,人人之间都是熟人,这大哥和柳细雨也不生疏,以前也有过照面,两人一路讨论各种事情,路上的风景也罢,家长里短也罢,总之谈谈笑笑间就到了罗浮镇。
阮清扬和八花已有了自己的家,柳细雨按着信上地址找到了他们。
柳细雨来到他们家门前时,看见八花正一边绣花,一边照看在地板上乱爬的胖婴儿,不禁感叹连连。
八花不知道柳细雨已经来了,还时而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逗那胖婴儿。柳细雨心里一时十分复杂,十年过去,八花成了人妇,自己则还是一人住在简陋的茅屋里,幸而也在鱼梁镇有了许多熟人,方不觉寂寞。
她摸摸背上的两个行囊,一个行囊里面有双她在鱼梁镇买的小鞋,还有卖瓜苦买的拨浪鼓,另一个行囊则是背的个人物品。
话说那胖婴儿却已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柳细雨,吃着手指朝柳细雨睁着大眼睛,还咯咯地笑,八花这才反应过来,忙向门口看去,见是含笑而立的柳细雨,忙丢了手中的针线,朝她奔去。
两个女孩就像十年前见面那样紧紧相拥,都高兴得落泪,好一番说东说西后,才拉着手坐下。
“八花,我带了东西给你娃娃。”说着从行囊中拿出一双小鞋、一个拨浪鼓来,不知怎么,还拿出一把长命锁来。
“我没有放长命锁啊?怎么会有,肯定也不是卖瓜苦买的。”柳细雨掂掂长命锁的重量,说,“还是个真家伙,奇了怪了。”
八花跟着一起纳闷,她相信柳细雨不是在说谎,但谁不偷东西反而放个如此贵重的东西呢?
“我一路都看好了行囊,绝对没有外人碰过,何况还有个同路的大哥和我一起,更不可能有人碰。”
柳细雨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这银长命锁的来头,她也不敢拿给八花。
那胖婴儿爬了过来,要八花抱,八花抱起胖婴儿,又让柳细雨接过,二人开始说起关于这胖婴儿的一切,不知不觉就忘了长命锁的事儿。
等二人回过神来,已到傍晚,阮清扬也从制衣坊里回来,三人又是一通热情的寒暄问候。
卖瓜苦这边,正吃晚饭,那哑巴少年也还听话懂事,不须叫他做什么,他自己就会去做,砍柴、烧火、淘米、择菜,竟都做得十分娴熟。
另一方面,卖瓜苦发现这哑巴少年还识得来字,让他用树枝在沙地上写字,见其笔迹气韵流畅,刚劲有力又不失柔美细腻,真真让卖瓜苦赞叹不已。
卖瓜苦对哑巴少年的身世更加好奇了,不知他为何既能做得了粗活,又能像大户人家里精心教养的孩子那样写得一手好字。
莫非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家道中落?卖瓜苦只能用这个原因来解释。
看着哑巴少年,卖瓜苦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儿子现在还活着,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安稳美满的家庭。
“娃娃,你记起来你是哪里人了吗?”卖瓜苦问道。
哑巴少年摇摇头,看来他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卖瓜苦叹了口气,道:“娃娃,你以前肯定备受疼爱,如今却流落到了我这个茅屋里来,那柳姑娘也是如此,我也如此,我们三人,缘分不浅哪!”
哑巴少年听了,只默默低头吃饭,卖瓜苦感三人身世之浮沉,抹起眼泪来。
罗浮镇,阮清扬做了一大桌菜后,又从八花手里抱过胖婴儿来,好让八花和柳细雨先吃。
柳细雨在饭桌上,谈到阮清扬的爷爷,也也就是董大爷,才知董大爷留在了木泽乡,和八花的阿爹阿娘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