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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小说网 > 武松x潘金莲《老虎!老虎! > 第43章 第 43 章

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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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梁山泊忠义堂上,一百单八人聚齐,号令已定,各各遵守。

宋江自盟誓之后,一向不曾下山。不觉炎威已过,又早秋凉,重阳节近。宋江便叫宋清安排大筵席,会众兄弟同赏菊花,唤做菊花之会。但有下山的兄弟们,不拘远近,都要招回寨来赴筵。

至日肉山酒海,先行给散马、步、水三军,一应小头目人等,各令自去打团儿吃酒。且说忠义堂上遍插菊花,各依次坐,分头把盏。堂前两边筛锣击鼓,大吹大擂,笑语喧哗,觥筹交错,众头领开怀痛饮。诸人各司弹唱娱乐,不觉日暮,宋江大醉。叫取纸笔来,一时乘着酒兴,作《满江红》一词。写毕,要一支琵琶独奏。

乐和道:“武大嫂弹得好琵琶。”宋江大喜,着人去后堂女眷席上相请。金莲出来,看了词道:“我琵琶上恐不及乐哥儿。《满江红》这样雄壮武曲,妇人气脉,翻不动他。”

宋江遂命乐和独唱。唱道是:

喜遇重阳,更佳酿今朝新熟。见碧水丹山,黄芦苦竹。头上尽教添白发,鬓边不可无□□。愿樽前长叙弟兄情,如金玉。

统豺虎,御边幅。号令明,军威肃。中心愿平虏,保民安国。日月常悬忠烈胆,风尘障却奸邪目。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

乐和唱这个词,正唱到“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只见武松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去,冷了弟兄们的心!”一时间堂上静默无声。黑旋风睁圆怪眼,大叫道:“招安,招安!招甚鸟安!”只一脚,把桌子跳起,攧做粉碎。

宋江大喝道:“这黑厮怎敢如此无礼!左右,与我推去,斩讫报来!”话犹未了,忽闻一声娇呼,却是金莲跌在地下,手中一盘茱萸尽数倾翻,红肥绿瘦,散落一地。

众人俱吃了一惊,乱着上前搀扶捡拾。混乱当中,柴进吴用等几个挺身上前,跪在宋江面前,告道:“铁牛酒后发狂,哥哥宽恕!”

宋江答道:“众贤弟且起。”亲自下座,前来慰问。金莲埋怨道:“都怪吴学究多事,非得抓奴家的差,教我送茱萸上来,殊不知奴家脚小,走不稳路,不合给铁牛唬了一跳,闪了脚。”

宋江问:“跌着不曾?”金莲道:“跌倒不曾跌着,只怕搅了哥哥盛会。”

宋江道:“不曾跌着便好。”金莲扶了小叔手臂立起,嫣然一笑,道:“走却是走不得了。”宋江道:“武二郎,送你家嫂嫂回去歇息。把这黑厮推去监下。”

众人皆松一口气。有几个当刑小校,向前来请李逵。李逵道:“你怕我敢挣扎?哥哥剐我也不怨,杀我也不恨。除了他,天也不怕!”说了,便随着小校去监房里睡。宋江教将茱萸分予众人。自家鬓边亦簪一枝,坐在堂上,不觉酒醒,忽然发悲。

武松伴了金莲出得堂去。走了一段,便收住脚步,道:“嫂嫂能走?”金莲道:“能走。”武松道:“恁的,我还回去。”金莲嗤的一笑,道:“叔叔心肠这般刚硬。我不曾真的摔坏,你便撒手不管了?”武松道:“弟兄们还在堂上。”金莲道:“我晓得的。你只陪我到家门口便了。”

武松遂送她至家门口。道:“武二去了。嫂嫂放心。”金莲道:“你去罢。只吃酒,话便少说。”武松道:“我理会得。”一径去了。

走回忠义堂上。宋江正说话,看见武松归回,便叫着他道:“兄弟,你也是个晓事的人。我主张招安,要改邪归正,为国家臣子,如何便冷了众人的心?”

鲁智深道:“只今满朝文武,俱是奸邪,蒙蔽圣聪,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杀怎得干净?招安不济事!便拜辞了,明日一个个各去寻趁罢。”

宋江道:“众弟兄听说:今皇上至圣至明,只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有日云开见日,知我等替天行道,不扰良民,赦罪招安,同心报国,竭力施功,有何不美?因此只愿早早招安,别无他意。”众皆默然。当日饮酒,终不畅怀,席散各回本寨。

次日清晨,众人来看李逵时,尚兀自未醒。众头领睡里唤起来,说道:“你昨日大醉,骂了哥哥,今日要杀你。”李逵道:“我梦里也不敢骂他。他要杀我时,便由他杀了罢。”众弟兄引着李逵,去堂上见宋江请罪。

宋江喝道:“我手下许多人马,都似你这般无礼,不乱了法度!且看众兄弟之面,寄下你项上一刀。再犯,必不轻恕!”

李逵喏喏连声。宋江点起十数名头领,道:“你们随我来。”入内室坐定,叫奉上茶来。开口问:“武大嫂好些?”武松道:“好些。这两日都在绣坊。”宋江道:“今日召集诸位兄弟前来,不为别事。”阮小二道:“哥哥不必绕弯子罢!有话直说。”

宋江道:“甚好。便是为昨日招安事。宋江招安,别无他意,只为兄弟们谋个前程进身。怎的就说冷了兄弟们的心?”

林冲道:“却不是兄弟们疑心哥哥用意。昨日师父已说得明白,朝中奸党横行,蒙蔽圣听,无有半个明白人在。便是侥幸招安成功时,又如何能指望这等奸人狗官善待兄弟?只怕到时候苦苦相逼。”

宋江道:“我等聚义,只凭‘忠义’二字。只要有心中这二字在时,宋江便行得端,坐得正,随他怎说,心中不半点有愧。”

阮小二发作道:“忠义忠义,往日只道是‘聚义’,如今却成了‘忠义’!义是兄弟间的。哥哥的一个‘忠’字,却是对谁?难道只是向着皇帝!”

宋江道:“你们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我要招安,岂是为了自家一顶乌纱顶戴?宋江无妻无子,便是做了官时,又图落个甚么?只为了叫兄弟们改邪归正,日后过了明路,一刀一枪,谋个进身。便不为封妻荫子,也图个日头底下,清白体面过活。”

李俊道:“哥哥好情分。且想得这般长远,叫俺们感激涕零。兄弟们哪个不是走投无路,被逼上山来?托二位哥哥情面,这些年在山上逍遥自在,弟兄们饮酒吃肉,快活无比,神仙来了也不换。晁天王去后,山寨诸事便都在哥哥一人身上。哥哥把一座山头管束得如一座桃花源也似,不伤百姓,不损民财,‘梁山泊’三字,山下哪个百姓不称颂!为何非要招安?寄人篱下,仰仗人鼻息过活,哪点体面!哪里清白!”

吴用道:“兄弟们尽皆是俯仰无怍,无愧天地之辈,这山头却不是人人都能清白体面过活。倘若哪天弹尽粮绝,谁能担保约束得手下人马,个个都守住底线?谁能保得个个都不轻举妄动?”

武松不曾坐,抱臂贴墙而立。听见这里发话道:“我只有一句话问哥哥。‘替天行道’四字,替的天是甚么天?行的道又是甚么道?”

宋江不答。发一会怔,长叹一声,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兄弟们看宋江,只看宋江是不是真心。可我看整座山头,是看一日吃多少米、烧多少柴,使用多少银钱。武二郎,回去问问你的嫂嫂。巧妇怎为无米之炊?我有一山兄弟活路要顾。不招安时,活路却在哪里?”

武松道:“不是刚刚打下了东昌东平二府?”

吴用摇着头道:“杯水车薪耳。以如今梁山人马之数,便倚两座州府官库之富,不过勉强支撑得过半年。”

李俊道:“便不能由俺们自家耕种?”阮小七也道:“俺们有人有船,本来也是吃一口水上饭的。却不能向江湖河海里从新讨些生活?”

吴用失笑道:“说得轻巧。鱼便打得,梁山上何来耕地?难道要我等去同山下农民争夺土地?还是强取豪夺?若是这般,咱们同官家大头巾人又有什么分别?再说了,便是有地可耕时,如今弟兄们个个皆惯了做这等没本钱买卖。多少人还愿意回去土里刨食,吃这碗辛苦饭的?当初多少人上得山来,不就是为了不吃这碗土里饭食?武行者,这一屋子人里头,单你一个是拿过锄头,种过地的。你自己摸着心口问一问,便是你愿意回去种地时,你驱使得动多少弟兄?养得活多少人口?”

武松默不则声。鲁智深睁起眼睛来叫道:“何必烦恼!做张做势,为这等事,做出这许多鸟情态来,不似个男子汉模样了!既是为一碗饭没有着落,大家不争这碗饭就是了。招安不济事!洒家也不争这星斗功名。大家趁早散伙,各自回各自山头,各自谋各人衣食前程去罢!”

吴用冷笑道:“散?散便容易。今日在座诸公,人人皆不愿招安,却不是人人皆似你们这般。一旦散了,你不愿招安,明日他招安了,便接了朝廷文书,来剿你的匪。今日放他各奔东西,明日他便穿了红袍,来割你的头。我只问一句:谁能保得咱们中间无一人愿意招安?便是顶得住一时,再做个草莽,朝廷来剿,活不下去时,谁又能保得住,不会为了兄弟,接下一纸招安诏书?岂不闻聚是满天星,散是一团火!一旦星散,保不齐便是兄弟阋墙,手足残杀局面。谁敢保么?”

众人皆不言语。宋江道:“今日这些话,我也不能对旁的人说。对旁人宋江便只可言道‘忠义’二字。对你们我却敢说‘粮饷’二字。四万七千条性命,一日一粮,一月一饷。倘若诸位手下弟兄们能够饿着肚子打仗,宋某便不谋求这份诏书。若办不到时,迟早只好低一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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