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宵的视线不留余力地落在沈明烛不动声色的脸上,仿佛在此阶段两人之间又在进行又一轮的博弈,谁赢谁输,那又有谁知晓呢。
沈明烛听到此质问,惊讶于面前人的警觉性但未表露,祝宵对上他清冷的双眸,那人开口,“不问问我旁边的人是谁?”
换做之前的祝宵必然会反复试探。
沈明烛没有否认这是对他的利用,也没有承认这不是利用。
祝宵面对面前对峙的人,双手垂在两侧,倏地觉得脖子上的领带发紧,再细看颈脖上被整理的一丝不苟的领带则有种斯文败类的观赏性。
他反问:“你有完美主义?”他视线再次移到那名刚刚低头含笑的女性身上,无所谓地笑了,“你们倒是很般配。”
为什么要问,本来就该是离婚的关系。就是一纸离婚协议书就可以轻松解除的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当做挡箭牌。祝宵对他也没有任何感情,在他的心里席卷不起任何狂风骤雨。
明明是赤果果的讥讽,在外人看来却是酸了吧唧变了味儿似的。
身旁的共赴秋色和不远处的人一起惊讶地捂住了嘴,脸部的神色活脱脱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
沈明烛见此,勾了勾嘴角,弧度不是特别大,拉起他的手,叹了口气,“……你误会了。”
这次的笑容仿佛发自内心,清冷的沈明烛的脸庞看到了一次唯一一次有“真心”的神色,这种感觉就像永不出日的极寒地迎来的第一缕光暖。
不过,对面的男人似乎什么都可以利用,空有一副精致的皮相,做出来的事情却可称为不堪败类。
祝宵有很多事情想要询问面前这个男人,好死不死大家的瞩目成功被沈明烛吸引。
祝宵连忙抽出手,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找出消毒湿巾,在手指周围稍加用力地擦拭,顿时修长白皙的骨节浮出一片红晕。
这一圈的红晕圈住他的手指中间,荒谬的偶然构成像极了一枚代表忠贞不渝的戒指。
“两位,我可以理解你们在此秀恩爱,但是能不能照顾一下单身狗?”共赴秋色挠了挠脑袋,手里继续殷勤地拿着祝宵的羽绒服。
共赴秋色的样子很滑稽,让祝宵想起来被迫半夜拉起来营业的小店老板。
祝宵下意识地开口想要反驳,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发现解释是没有用的。
祝宵默认了共赴秋色的发言,他预备不再跟沈明烛进行冷言冷语的纠缠,他拉起被藏在西装袖口内的表,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三分钟。
回想到刚才噼里啪啦四现的氛围,让不会看人眼色的共赴秋色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他对这群“职场精英”的针锋相对实在感到害怕。
共赴秋色他再次自来熟地勾住祝宵的脖子,垂在手臂左侧的羽绒服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哎,兄弟你下班之后能约着一起玩嘛?我有个朋友,最近开了一酒吧。能一起去捧捧场?”
祝宵和共赴秋色还未碰见到几分钟,这个人已经从上到下把他归纳到熟人行列。他跟自己印象中前几天黏腻、软糯的声音截然不同。
人际社交有时候是需要费很多心思的,本质也是另一个人迁就另一个所产生的故事。如果当一个人不愿意迁就另一个人,你我之间就产生不了所谓的故事。
沈明烛如冰锥一般的眼神停留在共赴秋色勾住祝宵的肩膀上,眼神暗淡,上一秒还在浅笑的脸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那人的手臂凿出黑洞。
沈明烛不悦的神情并未表现出来,他甚至不明白这个不悦的情绪为什么浮现于心中,换在之前他曾为拥有过这类情感。
此时的沈明烛更像一头被垄断水源干涸已久的野兽,尝到了一点水源就想不断地往前贪婪汲取更多。
“各位,会议要开始了,请入座。”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助理穿着一身职业套装,不苟言笑地做出请的手势。
祝宵走向会议室,匆匆擦过沈明烛的肩膀。
祝宵从此刻开始明白,很多事情一时的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有审视和理智能拉他回犯罪的深渊。
在经过会议室的途中,他与刚刚与沈明烛交谈的女性迫于礼貌性地点头致意。
成年人的社交——双方都体面地给对方留足了面子。
参加这次会议的所有人都成功落座,祝宵看着坐在中心座位上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是傅刊。
不知怎么的,祝宵看到傅刊总有种不悦感涌上心头。
“欢迎大家来参加此次会议,这不像日常会议一般严肃。mz和共赴秋色都是豌豆直播公司的最有人气的主播,今天请两位在场……主要是今天给你们介绍一个人,方便开展以后其他合作。”傅刊坐在会议桌前,手里拿着平板翻动着资料。
祝宵想不通,傅刊这么日理万机,为什么还要开这个会议。
傅刊从平板的资料中抬起来头,眼中有种商人特有的锐利,他站起身,介绍刚才那位跟他打招呼落落大方的精致女性,“这位是蒋总的女儿,明天将会在豌豆直播公司成为新人主播。”
那名称之为蒋总的女儿站起身,跟大家不失礼貌地打着招呼,“大家好,我是蒋漫南。”
她鞠了一躬,像极了学生时代头戴红领巾的学生代表,“请大家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