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他……他要做什么?
他最后什么都没做。
有灯,亮到无处躲藏。他只是轻轻地贴着,鼻尖灌满了她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被凝结成落入水中的海绵,他才缓过来,拍着她的背,亲她唇角:“喝点水吧。”
楼衔月全程低着头,窘迫得后知后觉,和小蘑菇一样跟在他身后,看他娴熟地烧水。
玻璃杯到了唇边,她抵赖不认帐:“怪你。”
她的声音很低,哼哼唧唧的,让人不舍得反对。
商时序便听她的,自省得很轻易:“怪我。”
就和他真的有所图一样。
喝了水,他开了阳台的门,有风往里面吹,让这静谧的空间不至于太紧绷。
“商总。”
亲密结束,她又恢复了这不懂眼色的称呼。商时序回过头,拉着她过来,揉一揉她的头发,“无聊了?”
楼衔月摇头:“你今晚真的没订酒店?”
她还在纠结这件事,生怕他要留下一般。他笑了笑,没逗她:“订了,就在你楼上。”
她“哦”了一句,又问:“你累不累?”她知道答案的,替他说,“上午坐飞机、开会,下午赶路、开会,你说了好多话,肯定很累。”
她总是退一步进一步的,自知说了错话就要补偿,让他毫无办法。那颗心也跟着,提起来,放下去,被人牵着鼻子走。
商时序去贴她鼻尖:“不累。”
“骗人。”她都看见了他眼底的疲倦。
“没骗你。”他说,“现在不累了。”
“现在?”楼衔月重复了一遍,“你又没休息怎么会突然……”她哑巴,磕磕绊绊,“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
商时序又啄她唇角:“这个意思。”
他说起情话都这么气定神闲,她嘟囔着:“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还能自带充电效果,让他醒神。
“嗯。”他夸她,“是很厉害。”
楼衔月脸颊升温,抿着唇,不给嘴角上翘,“商总好会哄人。”
没想到他恍了下神:“是吗?”
“你说呢。”她低下声,“真熟练。”这句话太小,他没听见。
商时序笑,胸腔震着她脸发麻,“谢谢,我以为我……会比较不解风情。”
“为什么?”
“你们不都经常这么议论?”他模仿了一下,“铁面无私,毫无人性。”
“你听到了?”她反应很大,一下子音调就上去,然后极速坠落,“……这都是开玩笑的。”
好像也不全是,楼衔月有点纠结,“因为你工作状态就是很凶啊。”
“这是工作。”他点她。
“我又没说这样不好。”她往后躲,着急忙慌地说,“不准教训人,你没戴眼镜,你现在下班了。”
商时序有点怀疑:“我教训过你?”
“难道没有?你说说,开会的时候,你瞪过我几次?”
商时序:“……”
他眉毛一皱,楼衔月有所预感,在他开口前先捂住他的嘴:“不准说那只是‘纠正’。”
他叹一口气,败下阵来:“好,向你道歉。”
“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又冒出一句。
商时序听她讲。
“你在公司这么坏,然后私底下又这么好。”楼衔月说,“我喜欢这样。”
他人前是山上雪、空中月,开在高岭之上,就算人后漫不经心卸了伪装,但只为她破戒,意乱情迷到丢了原则。
她说得模棱两可,商时序却轻而易举听明白。
他认命地抱住她,很奇怪,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有点后悔了。”
不该这么轻易放过她,现在自作自受,忍着要做君子。
楼衔月没明白:“后悔什么?”
他吸一口她发梢的味道,问她,“既然喜欢,有没有奖励?”
她眨了眨眼睛,有一点儿坏心思,“有。”
楼衔月拉着他越过走道,原先的开关那儿,她给了他一个下巴上的吻。
正当商时序眸色变深,要拢过她继续的时候,她一把拉开了门把手,将他推出了房门。
“这才是吃完不认。”
她一字一句说着,眼睛弯弯,“晚安。”
“碰”地一声,响亮透彻,她毫不留情扣上门扉。
寂静的走廊里,徒留商时序一个人站着,距离太近,差点撞到。
良久,他反应过来,低着头抬起唇角,无人看见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