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在新疆吗?”
方敬之被扶着在床上躺好,又见柳鸣珂把一袋水果放在床头,眉头一皱:“你妈买了那么多水果我都没吃完,你又去买一提,真当我是花果山的猴子了?我不吃,你拿回家……”
话还没说完,方敬之突然反应过来,“你——”他马上把目光就转向了柳鸣珂,随即捡起枕头就向他扔了过去,“臭小子,我都说了多少遍,别跟你哥说,别跟你哥说,你哥人在那么远的地方,说我这么点儿事儿干什么!”
“哎,爸!您注意别乱动!”
宋长生眼疾手快接下那个枕头,一只手背在身后,示意柳鸣珂先出去,他如获大赦般麻溜跑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把枕头送回去,宋长生坐在边上,声音平静:“舅舅,这事不怪小珂,是我跟他说的,家里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而且您都出车祸了,这么大的事儿还瞒着我,是不把我当了家里人吗?”
方敬之心里一咯噔,宋长生自小就离开了爸妈,小时候也不爱说话,他以前怕这孩子心思太深,后来倒也还好,只是这么多年了跟姐姐姐夫实在不亲了。
如今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这大外甥多想,立马道:“欸!小生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想着你才去新疆没几天,我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为这么点儿小事儿把你叫回来,来回倒腾也不嫌麻烦,不值当。”
方敬之是个很开明的人,从柳鸣珂随了母亲的姓就能看出来,他也向来不服老,从不拿着大家长的架子,因此方家的氛围也一直都很好,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还年轻着,骨折而已不算什么,可宋长生进门之前就听柳鸣珂说了,于是他说:“舅舅,您这是脚踝骨折,又不是小小的磕碰伤,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还是在床上多休养几天。”
方敬之的脸上满是不赞同:“那怎么行,你不知道医院每天多少事呢,我都躺了一个礼拜了,哪能这么休养,我是脚受伤了,又不是手出问题了。”
宋长生早知道这个舅舅的性子,舅妈能按住他一礼拜也真是很厉害了,他的任务就是再让他休息一礼拜,但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自己这个固执的舅舅。
宋长生在方敬之的眼里看到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意思。
要是没人看着,他估计能马上推着轮椅往办公室去。
宋长生叹了一口气:“舅舅,您这是怎么出的事儿?”
闻言,方敬之也无奈地摇头,但又有些羞于启齿似地摆了摆手:“不小心,唉,不小心的。”
刚说完,病房门就被推开,柳梅兰进屋了,雷厉风行地走到病床前按住宋长生:“小生,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要不是小珂那臭小子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人都到病房了,怎么不早点跟舅妈说,我找人接你呐。”
宋长生浑身一震,眼神游移还不知道说点什么,柳梅兰就立马拉起了他的手,这看看那看看,又揉了揉他的脸:“哎哟,没瘦没瘦,就是黑了点,也好。”
“舅妈,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宋长生无奈地发出了含糊的声音,柳梅兰立马道:“你这孩子真是的,亲人之间不就是互相关心的?”
端详完宋长生,确认无误之后,柳梅兰这才靠近床头走了两步,用力捏了一把方敬之的胳膊,道:“他是不好意思跟你说,前两天他在广场上碰到病患家属,人家要给他塞红包,他不接,两个人推来推去,他就被一把推到楼梯下边儿去了,对方还是个六十来岁的老爷子。老爷子叫车送他来医院,路上又让人追尾了,又撞了个轻微脑震荡出来。”
柳梅兰扶着自己的额头,颇为操心:“你都四十好几了,不是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安分老实地在病床上躺着。就这还不服气,每天这转转那转转!”
“要不是我强硬要求,你舅舅前两天都都在办公室里坐着了。这个年纪了,你还是稍微注意一下身体好不好嘛!”
柳梅兰越说表情越生动,她的脸保养得很好,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一些少女仪态,方敬之只能心虚地打着马虎眼。
宋长生正听着,干脆道:“所以舅舅您就听舅妈的,再休养两天吧。”
“听到了吧?不是我要求严格,连小生都这么说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你离了你转不了的,先养好你的身体,别让我操心了。”
过了会儿,柳鸣珂也进来了,果然被方敬之夫妇说了两句,倒也没什么,一家人在病房里其乐融融聊了半天,眼见着快九点了,方敬之这才催促两个孩子快点回去。
宋成生带着柳鸣珂回家,宋家和方家的房子在同一个小区,柳鸣珂跟着人上了楼,表示想和宋长生一块儿住,说一个人在家害怕,然后柳鸣珂就在宋长生的微笑不语中被礼貌拒绝了。
这会儿才算彻底安定下来,宋长生坐在客厅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打开手机给楼七月发了一条“一切顺利,不用担心”,谁知下一秒,楼七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宋长生手比脑子快,按了接听,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和楼七月在手机里对视上了。
楼七月端着个蓝白的搪瓷杯在喝水,电话接通,他就看见了宋长生眼底的青黑,楼七月把电话立在了桌子上,说:“这么晚了,要休息了吗?”
宋长生摇了摇头,他刚洗漱完,头发柔顺地贴在额前,道:“点了个外卖,应该快到了。”
“这个点你还没吃饭?”楼七月眸光一滞,“下午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应该提醒你一句。”
宋长生摇了摇头:“越忙越精神,现在点了,吃了之后晚点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