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掌事平日里最喜欢搞抽签抓阄这一套,没想到有朝一日轮到他头上,他居然成了这些人中,反对得最激烈的那一位。
但公爵发了话,此事便再无回旋余地。
“还瞪我?我好怕啊,”阿绶拿着选好的签蹲在地上看。
签上是个数字:四十六。
等所有人抽完之后。
李安将李管事叫了过去,凑到李管事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李管事也是血族,血族之间说话,作为血族的纪管事便不能再像听人类说话那样,听得一清二楚。
纪管事也知道他刚才表现得不太好,再加上众人都知道谷掌事是他的人,公爵有意避开他,也是为了避嫌。
“四十六号是谁?”李管事高声唱号。
阿绶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等李管事又喊了一声后,他才跳起来欢呼,“是我!是我哈哈哈……谷营,风水轮流转啊。”
从李管事那里拿到谷掌事的腰牌后,阿绶得意洋洋地直呼谷掌事的大名。
“从今天开始,往后的一周时间内,你们都要听阿绶掌事吩咐,”纪管事擦了擦汗,边说边看向李安。
李安微微颔首,默许了七天掌事这个轮转制度。
权欲争斗就此展开。
没了谷营谷掌事这个靠山,阿绶拿到腰牌的当天,就给包括谷营在内的老付、纷纷、弁珍、老井,以及谷营的老娘,这些关系户统统安排了最累的活计。
说来也是奇怪,这些人干活干得又差又慢也就罢了,居然还各怀鬼胎偷奸耍滑。
这群人之中,纷纷是最识时务,最先认清现实的人,他趁着中途小解的空档,在事态还未发酵之前,就跑去找阿绶掌事诉苦。
“……谷营和他侄子、老井这三个Alpha太过分了,他们居然忙里偷闲,分给我们这几个Omega十之有八的活计后,还躲起来喝酒,”纷纷说得真真假假,他知道谷营这次是真的栽了,就算掌事的位置轮流坐,以谷营与李管事之前的龃龉,给谁坐,也绝不可能再让他坐回去。
“还有这种事?”阿绶穿着新赶制的皮靴,翘着腿坐在谷营从前的宝座上喝茶,当掌事就是舒服,不用干活,还可以指手画脚,哪怕只坐七天,也值了。
“千真万确啊绶掌事,”纷纷说着流下了眼泪,他这几天不仅每天被逼着去做农活,还搬进了朝阴面的屋舍,委实深刻体会了一把无权无势备受排挤的滋味。
与谷营几人正好相反,现在的阿绶,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身后还有血奴给他按着肩膀,他的手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敢暗戳戳地调戏Omega,而是明目张胆地摸着血奴的酥手。
当然,他胆子还没大到,想要纪管事的老相好红颜过来服侍他,他找来的这个血奴不过是中下游,但这样的姿色,也不是从前的阿绶可以肖想。
阿绶没有说话,权色迷人眼,他坐上了谷营的位置,自然也看得更远。
纷纷并不是第一个找他告状的人,阿绶心里觉得烦,甚至对从前的谷营也有了些许共鸣。
底下这些人,都是些寸利必争,奸懒猾馋之人,这几天他涨了不少见识。
一群乌合之众,个个都要找他讨公道,天下哪来那么多的公道。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些小事,各退一步,不就得了,有必要事事都找他问,找他说,他忙着寻花问柳,哪里有那么多工夫?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共鸣从前的自己。
“算了,毕竟谷营曾是从前的掌事,我就受累走一趟吧,”阿绶又摸了一会儿血奴的手,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跟着纷纷走。
到那里时。
放眼望去,竟一个认真干活的人都没有。
谷营的老娘躺在一处隐蔽处睡得像头猪。
弁珍自称如厕,但走之后也再没出现。
老井、老付以及谷营三人坐在树荫下喝着酒缅怀人生。
活干累了喝点酒歇一歇,这在平日里很正常,但谷营这些人,干了这几天,连别人一下午的活都没干出来,怎么有脸歇息?
纷纷也是没想到,他不过随口一说,谷营这几人,居然真的喝起了酒。
阿绶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
显然,他不喜欢在他视察工作时,他的手下人,居然都闲得不是睡觉,就是喝酒聊天。
“……英雄不问出路,”谷营大概是醉了,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
老井虽然面上呵呵笑着,但眼神中明显有些不屑,他这种眼神,多半也是在埋怨谷营没用,还拖累了他。
老付毕竟是谷营的亲侄子,虽然没有怨恨他的叔叔,但心中也是有些烦闷。
他是谷营姊妹的孩子,那个Omega生子时难产死了,这个孩子也被夫家那边嫌弃,觉得克母不祥,便托人扔回了谷营老娘家中。因此,老付虽不是谷营的亲子,但谷营到底也算半个养父。
“我就想不通了,好好一件事,怎么从那些人嘴里说出来,我就成了那么坏一个人?你看之前那个小程,他还被人刁难,还不是我给他解得围?后来居然拍桌子跟我大吵大闹,我的心啊太疼了。还有那个谁……”谷掌事开始细细分说他从前施下的“小恩小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