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还得上楼悄悄说?谈扉明放下手机,在茶桌旁坐下,拿过热水冲了冲茶具,从旁边小茶柜拿出一罐茶叶打开,往茶壶中投茶,手机扬声器终于再度传来郝天赐的声音:“就是啊,这个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不说我挂了。”谈扉明拎着热水淋在茶叶上。
“别啊别啊,我说这个也是需要勇气的。”郝天赐连忙道,随即他压低声音,“就是以前,陈舒尧他对着沈欲忱的照片奖励过自己……”
叮里咣啷一阵响,壶盖没盖严,砸向茶具,水洒了一桌,惊得一旁的随变扑通跳到地上迅速蹿到猫爬架上,警惕地看着人类。
郝天赐听到动静,将手机往耳朵边凑了凑,他发现自己如今也还能想起那时无意撞见的画面。
想想就反胃、尴尬,他咳嗽一声道:“没事吧你那边儿?”
谈扉明站起身拎着壶,瞪着满桌满地的水愣了几秒,先捞起放在一旁的手机,蹙眉道:“你刚才说什么?”
“就是你听的那回事……”
“他凭什么?”
郝天赐被谈扉明两个问句砸得愣了下,他知道这事儿听起来挺恶心,挺让人难以想象,他作为沈欲忱的朋友,也作为陈舒尧的朋友,亲眼目睹看到那种事,他当天一晚上都没能再睡着。
听筒失真,但是听着谈扉明语气好像不光是惊讶,还挺……生气?
郝天赐挠了挠脸:“我也不知道他凭什么啊……那都大学的事了,不过我记得可清楚,那天我发烧呢,就没去上选修。不知道为啥陈舒尧那天也请假了,他大概不知道宿舍有人……”
听筒那边没声音,一时安静极了,郝天赐想了想继续道:“就那天晚上吧,天都黑了,他也不开宿舍灯,开个手电筒在下面晃,我晕着呢,不想说话,就没理他,直到我听到对面床响了。”
“……就这事吧本来也挺正常能理解,我还打算等他完事儿吓他一跳,然后就看见他平板儿亮着,上边是沈欲忱的照片……靠,你说他奖励就奖励吧好歹把帘儿拉上吧,差点给我吓死了,我本来就发烧呢……喂,你还听着吗?别大过年给你也吓傻了。”
“挂了。”谈扉明说。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谈扉明说挂就挂,郝天赐放下手机,叹了口气,一脸看破红尘地望向窗外,喃喃道:“唉!我就说为啥当初那么着急拆人家情书呢……”
自神秘人将原稿发在网上后,很快有营销号将图文搬到微博上,结合谈扉明的声明,可信度高了不少,一时间舆论扭转,但依旧有一部分网民,包括指控者在内,对原稿真实度存疑——如果有原稿,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拿出?事情过去两天,完全可以伪造一幅过去的“原稿”出来。
舆论再转,一部分觉得指控者说的有道理,一部分认为被指控者方放出的物证确凿,声明诚恳可信——舆论风头如同海上龙卷风,将双方卷向事件最高潮,兴奋的吃瓜群众在等待双方的最终较量,等一个输赢。
事情过去两天,单单拿出一幅署名日期六年前的原稿,确实不算锤得彻底、锤得畅快,但神秘人发出来的原稿,却也足以让指控方站上“自导自演”“贼喊抓贼”的高台,不论是国际小众画家还是国内艺术新贵,哪一方的失败都有话题可议。
第二次较量没让网民们等太久,因为那位神秘人在指控者咄咄逼人的质疑后,很快更新动态,一张跨洋运输的单据,以及来自五年前画框定制时的实拍图。
配文:我有更多,你有吗?
有日期,有照片——不论是六年前的原稿还是五年前的照片,都足够推翻对方“四年前”的“原创”画作。
但指控者仍然不愿承认,直接去他动态下发布评论:“你时间是p图的吧!”
神秘人即刻回复:我认识一些权威鉴定藏品机构,不介意和你的作品一起送去鉴定,请给我你的地址,或将作品寄送至……
网民们顺藤摸瓜,顺着神秘人发的网站链接,发现那果真是一家国际口碑极好的权威鉴定机构,就是鉴定费用高得令人咂舌。一群人开了眼界,等了又等,催了又催,指控者却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半天后,沈欲忱坐上去机场的车,他翘着二郎腿,身穿一件水蓝色花衬衫,头发挽了一个结松松搭在耳根处,低头看着“‘抄袭事件’指控者账号已注销,全平台动态删除”的新闻,将滑落下来的墨镜重新架在头顶,随后将平板递给管家,懒懒道:“证据我保留在平板上了,你联系国际律师那边起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