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五宗大比,四强除去尹易真和伏景白外,还有焚音谷的双生弟子——巩文山和巩武山。
二人皆为乐修,琴修知情识趣,鼓修直率火热,一路上围在尹易真身边缠着说情逗趣,好不热闹。
四人在魔界边境救下一处村落,在尹易真的提议下,又前往深处去寻为村民解魔蛭噬咬的药草。
巩武山不满地叨叨:“此行任务只是驱魔,师妹你干什么非要为那些凡人操心呢。”
“先不说书上的解毒草是否存在,就算找到了,那魔蛭毒那么猛烈,他们扛得到我们回去吗?”
他见尹易真只顾着找药对他不予理会,干脆拦在她面前。
“师父说仙凡有别,我等不可介入凡人因果太深,若让凡躯轻易得了仙法的好处,他们生的可就是贪恋而不是感恩之心了。”
尹易真瞪他半响,见他不愿让开,一指戳进刚替他包好的伤口当中:“我看你就没生什么感恩之心。”
巩武山“嗷——”了一声抱着胳膊跳开,得了她一个白眼。
“我想救便救,无论是你、凡人,还是那飞禽走兽蚊蜉蚓蚁,于我眼中并无什么不同。”
“仙人又如何,不照旧与这些生灵同享一处红尘天地。说什么不介入因果,不就是怕损了自身道途,又在这装什么脱凡出世呢。”
巩武山被她怼得哑口无言,竟又觉得有些道理。
其兄巩文山笑着接过话茬,好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
“师妹才思敏捷,武山找你论道,当真是自取其辱了。”
他目露欣赏地望着尹易真。
“不愧是被药灵门作为下任掌门培养的杏林圣体,果然白衣执甲、泽被众生。”
伏景白浅笑静立看着他们玩闹,只瞧见巩文山对尹易真的欣赏怕是不在道法,而在别处。
他将目光投向那名少女,见她梨涡生春、杏眼流辉,摁不下心中思绪,起了一丝烦躁之意。
她是当真不知,自己小小年纪如此修为,花容月貌又冰壶圣心,在修真界遭多少男修倾心仰慕。
还对谁都是一副医者姿态,哪怕自己已有千般不耐,也纵着他们胡来。
伏景白眸色渐沉,在兄弟二人那手要搭上她肩膀时,以阵法微调他们脚下石土。
只听“啊啊——!”两声,两人一齐载下了一旁的土坡。
尹易真望着摔作一团的两人,惊讶地回头看伏景白,却见他面色如常,端的还是那般温文儒雅,反倒不确定是他捣的鬼了。
伏景白正欲与她搭话,就听巩武山大叫道:“易真师妹,你快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九叶青冥草!”
她心下一喜,立刻浮身而去,留伏景白一人叹息着摇头。
“没错,就是这个!”尹易真细细对着医典端详那灵草:“魔界封印已久,没想到还能在此处见识到古籍记载之物。”
“当下只需等待日出正午阳气最旺之时,它们便会开花,届时采撷便可。”她眸光灿灿。
“哼哼…这可多亏了我,师妹要如何赏我?”巩武山得意道。
尹易真笑了笑,可还不待回他,就见天光忽暗,虽烈阳当空天地却突然翻涌成浓浓的血色,脚下的土壤更是在瞬息间变得湿软异常,仔细一看,竟渗出了漆黑的黏液!
四人长期在仙灵界修行,哪里见过此等光景,一时脸色泛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阴煞潮’。”
伏景白抬头望去,神色凝重不同以往:“此乃午时阳气反催魔气爆发形成,是独属魔界边境的罕见天象。”
“魔兽可借机遁地而出,而在此处已有踪迹的魔蛭,恐会成群暴动。”
“那可糟了,我们布在凡人村落的结界不知能不能挡住这波兽潮…我那鼓是仙器,若充当阵眼被魔气侵蚀可就废啦!”
巩武山急得连跃几步朝村落飞去:“伏兄、易师妹,我先行一步回村守阵了!”
巩文山见地底已开始漫出密密麻麻得蛭群,退了两步:“真、真儿师妹,不如我们回撤吧,魔界生灵诡异,莫要因小失大啊。”
“不可,”尹易真鬓角泌汗,紧紧盯着那九叶青冥草的花苞:“若空手回去不解村民之毒,他们定撑不过今夜,那我们与守着死村何异!”
巩文山迟疑不定,下意识遁身远离了那魔气侵扰之地。
伏景白只望了尹易真一眼,与她坚定的目光对上后,未出一言便唤出了自己的布阵法器。
青嶂叠云毫应召而现,身负蓝光挥斥数里,在伏景白的催动下于二人身周绘出繁复的云箓雷纹。
地底忽然跳出一只肥硕的魔蛭,正奔着二人跃去,就被天际一道雷光劈下,焦裂成碎片落至阵前。
此阵引天雷之力,是击杀魔灵最稳妥的手段,只是耗能巨大,伏景白不得不以自身为阵眼,盘身坐下用牙尖咬破指心,以精血之力续之。
尹易真抿紧双唇,不再去等那午时三刻。她御出本次大比优胜所得的青莲古灯,注入灵力后青光燃起,将二人护在那灯影庇护中,免受那些雷火击不到的小虫侵扰。又催动木系灵能笼罩在九叶青冥草之上,希望能令这异草快点开花。
“这古灯果真称你。”
她诧异望向他,见伏景白眉宇松风舒朗声润而不迫,望着她很是满意的样子,不合时宜地红了耳朵。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她小声斥道。
那人轻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可她却知道,他作的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很是缓和了她心中的慌乱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