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牛爷爷离开村子后,童国继开始作妖,对外找承包商,五年后租地价会升一点,但也不会多,毕竟这是个搞房产、电子业的黄金时代,而承包土地要靠老板的本事和运气,很有可能辛苦几年还血本无归。
真正有钱的人都不会搭理,没有人哄抬价格,租地价格一直都低廉,都是靠村干部集体和承包商谈价格,谈得怎样,很大程度看人。如果是阴阳合同,明面上谈一万,实际收三万给你签更长的时间,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如果说童国继那帮带头的长辈没吃“回扣”,童念是不信的。
二爷爷一家在村里主要靠的是小卖部挣钱,他们家面上没有分家,但童国继的儿子都已经而立之年又有儿有女,钱肯定是分开的,那童耀明哪来的钱当庄家,他嚣张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村里租地给别人后。
如果十几亩地长租个二三十年,那笔租地钱应该也有个几万块,分出去一小部分后也足够成为一个小庄家,白来的钱花起来简直毫无负担。
但村里人也不都是傻子,总有人发现问题,集体账户上有钱后,童冠明这个村长居然只修了一下大祠堂。
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一大家要远走——钱都充公了,自私的人怎么愿意主动掏钱赔,远走高飞才是他们的最优选择。
就是这样一来,童家村穷得更加死气沉沉。
从投资者的角度,童念可不想村里重蹈覆辙,而且她不是厌世党,这里滋养过很多人、也生活着很多普通人。
如果可以,童念更喜欢双赢。
只不过什么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修路哪有将钱分到手好!”反对的人还不少,很多人还是认为分钱到手才最好。
这个话题转移得好。
童念其实有点偷换概念,颠倒因果,只是为了将经济效益和修路联系上。不过大部分村民也不会关心她的逻辑问题,他们最关心还是他们的切实利益。
“那我们再算一笔账。”
“租十亩地,为期五年,村里总共拿到九千块,是很大一笔帐,但均分到每户人家头上,五年时间,每户拿到的钱都不到七十块,大家就满足了吗?”
“我小时候听爷爷讲,我们村曾经可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大村,而且,我们镇甚至其他几个镇,都没有听说哪条村有水泥路。”
“但,如果我们村修了,哪条村会不羡慕我们!”童念扮演热血儿童,参考那三个男孩子看热血漫时的样子。
童念的视线四处游移,她想知道村里的老一辈会被简单的激将法激起一点内心的荣耀吗?
一点点还是有的,坐在前方的部分长辈眼里有了渴望。
“说得好听,可那点钱够修路吗?”
“也对啊,没几万哪里够钱修水泥路。”
有人关心做不做得到就好,关心就是有期待。
童念心想,自己可以准备退场了。
李大花:“所以我们才请来大领导呀,你们一个个都不看新闻,都不知道现在村里修路有补贴。”
其实等有了新闻,说明就晚了,镇领导已经决定哪条村喝“头啖汤”,第一条村总是最受关注的。
这个消息是童念付钱给小叔,让他去镇政府送外卖时定期问到的。不得不说,童昭明真的很会交际,所以未来才做得了销售岗。
县级领导从前年就开始重视道路交通建设,这不,中心镇街的路搞好后,今年开始鼓励农村修路,但村落这么多,钱怎么可能够分,只能让村民承担一小部分。
而且,发展城市会有很多比帮村里修路更重要的事,不参与这次优惠,童家村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修路。
修路宜早不宜迟!
李书记很惊讶童家村是第一个过来争取修路的。
自从收到上头下达的促进农村发展任务,他就和下属制定修路方案,想看看哪条村有冲劲,没有就挑一条合适的村,再想办法找一些需要农产品的商户,一部分镇资金一部分商户投资,怎么也要把第一条村路修好,争取造个模范村。
童家村他还真没想过,本身也没有出色的地方,村领导资质也一般,很难做好带头作用。
但既然他们村里有人有魄力还愿意出钱……
李书记想起牛叔交给他的那份计划,说优惠政策时脸上多了几分柔和,末尾加了几句赞赏话,给那些容易上头的人打了鸡血似的。
童国继也不得不承认,修路对他们村是一件好事,对他做村长的儿子更是一件送上门的好事。
而且……又是领导又是记者,他们绝对不能拒绝。
他看到远处被人围着的五弟一家,内心有了决断。
“记者同志。”
“我那个不争气的大哥寄钱回来,就是拜托我用这笔钱建设村子……”
顶着牛启明意味深长的视线,童国继绷住了自己真诚的表情。
在大会上童国邦一家收到高度关注后,老村长要将香江大哥寄回来的五万捐出来修路的消息又震惊到了全村人。
童耀明被抓的事都被今天接连的大消息冲淡了,所有人的关注都转移到那五万块上。
妒忌当然是妒忌的,但人家都捐出来了,修路获益的是他们全部人,实在不平也最多关上门在背后嘀咕两句。
童国邦家倒是与众不同,因为连最爱嘀咕人家的陈秀兰难得安静。
童昭明向来有事就问,“妈,你今天吃饭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生气大嫂花钱没提前找她商量吧。
一家之主童国邦也难得起了好奇之心,换了平时大儿子和孙女都不在,陈秀兰肯定说个不停,围绕着大儿媳和孙女爱花钱、对她不够好来批评童念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