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盯着他的眼睛，松开了手：“再有下一次，我会自己看。”

哈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到刚刚为止，斯内普的手一直紧紧箍着他的腰。

他后退一步，镇定地躲到了斯内普身后，避开沃德的目光。

再听一次马人先知的神神叨叨的谶语，哈利依然一头雾水。他偷摸观察其他几人的神情：斯内普皱着眉，目光飘在空中；沃德又重新看向了邓布利多，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哈利松了口气——很好，他们要么没听懂，要么没在听。

只有邓布利多在认真听那些云雾缭绕的话。

“教授，马人先知是什么意思？”在这段记忆结束后，哈利好奇地问校长，“这是一个预言吗？”

“一年级的时候我在禁林碰到过马人们，就是伏地魔偷喝独角兽血的那次。是费伦泽救了我。他说他们观测行星运行所显示的预兆，但即使是他们也可能会误解星辰。”哈利努力回忆着。

“恐怕马人们从不认为那是预言。”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着哈利回忆中远去的马人们，“就像你说的，他们自认为是观测者——解读星象，从中窥测未来。在马人看来，星空显示着宏观世界的运行规律，参破这些规律，就能从行星运动中知晓既定的未来。”

“既定的未来？可是教授，您告诉过我，因果是非常复杂的，预言只是一种可能性，甚至很可能不会实现。”哈利想起了三年级末尾，他告诉校长特里劳妮的预言后，校长给他的解释。

“所以马人们从不认为那是预言，那只是他们对星辰轨迹的解读。”邓布利多笑了笑：“而我最敬佩马人的一点是，他们从不否认误读的可能性。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谈星象，极少对外提及他们对星象的解读。”

“但马人先知提到了，最后两句是先知对前面星象的解读，对吗，教授？”

“或许是。不过……”邓布利多罕见地犹豫了一下，但他很快继续说，“在我们尝试理解这段话之前，我有另一个记忆想让你们看看。一个关于伏地魔和你的预言。”

“我想，你和西弗勒斯或许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一部分，”他有些抱歉地看着哈利和斯内普，尤其是斯内普瞬间僵住的表情，但依然不容反驳地决定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一起看一看，因为我可能是唯一知道预言全貌的人。”

哈利轻轻拽住了斯内普长袍的袖子，他面无表情的教授看了他一眼，然后用自己的手替代了袖子的位置——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暖洋洋的信任和爱驱散了冰冷的恐惧。

他们一起进入了下一段记忆。

从冥想盆出来的时候，哈利意外的平静，就好像预言里说的那个和伏地魔之间“不能都活着”的人并不是他。

他甚至还有心情和校长开玩笑说：“是因为这个预言，您当初才同意让特里劳妮教授教我们占卜课的吗？”

邓布利多凝视他的眼睛，探究道：“这似乎在你的意料之中，哈利”

哈利迎上校长审视的目光，非常坦然地回答：“我只是觉得，做最坏的打算可以让自己在未来更舒服一些。”

“您曾经和我说过，您深知我最后终究要面对的那些——最差的结果并不难猜，不是吗？甚至预言里的结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一些，它说‘只有一个生存下来’，那就意味着不会同归于尽。”

“这算是个好消息啦，虽然我不知道‘黑魔王不知道的力量’是什么，但是我不会输，我也不能输。”他下意识攥紧了身边人试图抽走的手，语气轻松地说：“况且我并不是一个人。”

他很快在斯内普的瞪视、邓布利多的微笑和沃德的打量下讪讪地松开了手，他问了第二个问题：“当初伏地魔为什么会选择标记我呢？全世界有这么多人，哪怕只算巫师，在7月底出生的小巫师肯定不止我一个。”

邓布利多把玩着自己的拇指：“这就是神奇的地方，我想可能连伏地魔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选择了你。但事实就是，他在知道前半截预言后选择杀掉来终结预言——结果我们都知道了，他失去了肉身，而你活了下来，并且不止一次从他或者他的信徒们手里逃脱。”

“他知道自己得到的预言是不完整的吗？”哈利放在膝盖上的手张了张，他总觉得应该握点什么。

“他知道。”斯内普盯着自己脚尖，声音沉闷，“我告诉过他，我没有听完就被发现了。”

“所以我猜，获得完整的语言会是他接下来最重要的事之一，他想要搞明白你们之间的关系，从而找到消灭你、打破预言的方法。”邓布利多说。

他们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睡醒了的福克斯飞到哈利的膝头，凤凰偏热的身体温暖着哈利僵硬的双腿。哈利低声问：“马人先知说，命运已经行走到新的轨道上，终点却从未改变。这是说伏地魔的行动会导致变化，但是不会影响最终一死一生的结局？”

“不见得。”邓布利多说：“我并不觉得把命运导向新轨的会是伏地魔。至少至今为止，汤姆依然是我所知道的那个汤姆。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变化会影响命运，我觉得是你。”

“你一直在超越我的期待。”邓布利多微笑着说。

哈利脸红了，他同时也听到了沃德的轻哼声。

他瞥了眼沃德，继续问校长：“那么‘曾经沉寂的星辰’是指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说某个人或者某些人？”

“如果真的是某个人，那能被马人用星辰来隐喻的，只能是曾经或者将要对世界产生巨大影响的人。曾经沉寂……”邓布利多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再次陷入了沉思。

目送魔药学教授和格兰芬多男孩离开，沃德重新回到邓布利多身边，他神情愉悦、语气轻快：“阿不思，你的这位黄金男孩可完全不像他表面看起来这么单纯。”

“我真的有些期待了。”他意味深长地说，“或许真的能长出来一片夹竹桃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