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冰瑶手中的匕首 “当啷” 坠地,在寂静的地牢里炸开刺耳回响。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石壁上,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火把的光晕在眼前扭曲成漩涡,母亲最后浮在寒潭上的苍白面容,与苏俊此刻癫狂的笑脸在脑海中不断重叠。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苏均的每一个字都如淬毒的箭,精准刺穿她二十年的执念。记忆突然翻涌 —— 五岁那年在后花园,她偷听到下人们议论母亲 “失足落水” 时,苏均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原来真的是你?” 她猛地冲上前,揪住苏均的衣领,发间银簪剧烈晃动,“原来那些悲悯的眼神,成了你杀人的借口!” 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却在触及脸颊时被灼热的恨意蒸发。她抓起地上的匕首,狠狠抵住苏均咽喉,“现在你告诉我,我娘的墓地到底在哪里?若有半句虚言,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儿子的血放干!”苏冰瑶浑身剧烈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手中的匕首差点滑落。月光洒在她脸上,映照出她扭曲的表情,眼眶泛红,几欲喷火。往昔母亲遭受的种种屈辱,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胸膛剧烈起伏,发出压抑的嘶吼。
温桓伸手按住苏冰瑶颤抖的肩膀,轻声说道:“冰瑶,冷静些!苏均罪大恶极,这番话不过是临死前的胡言乱语,妄图扰乱你的心智。” 苏冰瑶猛地转头看向温桓,双眼布满血丝,大声吼道:“他说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我怎能冷静?”
摇曳的火把将温桓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覆在苏冰瑶紧绷的后背上。他望着苏均嘴角还未干涸的血沫,剑眉蹙起,墨色衣摆扫过青砖缝隙里蜿蜒的血线:“苏冰瑶,苏均今日所言,或许只是为了激起你的怒火,让你在冲动之下乱了分寸。”
这句话像块重石砸进沸腾的油锅。苏冰瑶握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锋利的刀刃在石壁上划出刺耳声响。指节泛着青白,如同冬日里结霜的枯枝,连手臂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凸起。她想起方才苏均提起母亲时眼中疯狂的光,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死寂中,一声怒吼突然炸响。苏冰瑶猛地转身,发丝凌乱地扫过苍白的脸颊,眼中燃烧着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的火焰。匕首裹挟着破空声刺向苏均的胸口,却在距离心脏三寸处被温桓稳稳攥住。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滴落,在青砖上绽开暗红的花。
“杀了他,脏了你的手。” 温桓的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他将苏冰瑶颤抖的身躯轻轻按在身后,修长的手指接过染血的匕首。火把明灭间,寒芒一闪而逝,精准没入苏均心脏。苏均的瞳孔骤然放大,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身体剧烈抽搐着,指尖还保持着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最终缓缓瘫软在地。那双圆睁的眼睛映着火光,仿佛还凝固着未说完的诅咒。
苏均死后,其部属为了继续抵抗,推苏逸为主,闭城自守。此后,讨伐军继续向叛军盘踞的石头城发起进攻。咸和四年,二月,建成长史滕含大败苏逸,苏硕领数百骁勇渡过秦淮河与讨伐军作战,被温峤所杀。韩晃见局势危急,打算投奔曲阿的□□,温桓和谢子玄提前得知消息,在曲阿设伏,在弥漫着硝烟与腐臭气息的战场上,喊杀声、哀嚎声交织回荡。桓温手持长剑,目光如炬,紧盯不远处的韩晃。为了这一刻,他筹备了整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