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还没说完呢。是不是真有那么困啊你又不是猪?”
“风大梦师,我可是断断续续飞了两个时辰诶。”殷檀扭了头道:“还有,放过猪行吗?猪要是知道你这么能睡却拿它打比方我怕它想不开一头撞死。”
风惊幔自座位上弹起一跃跳到了床尾,用力摇着殷檀,嘴里嘟囔道:“我联系不上秦恭俭,快帮我想想,我要怎么混进宫去。”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大讲特讲你跟你的七师兄呢。混进宫就……没兴趣。等我睡醒了再说。”
殷檀说罢便要倒头,被风惊幔负气地就势一推,“顾言迟有什么好说的。要睡就睡,睡死你!”
算算也没有多少日子没见,不想这小家伙竟闷声不响的转了性。殷檀被她搅和得七分困意跑了六分,索性翻过身来打趣她道:“唉呀呀,师兄都不叫了如今直呼其名,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花痴风惊幔吗?怎么,顾言迟都没什么好说的那你想说谁?”
“浅薄——”风惊幔盘坐在床尾,撅了撅嘴巴解释道:“这就好比你信仰的仙神,在檀香弥漫梵音缭绕间远远地瞻仰就好,为什么一定要把那尊泥塑的人像叫起来跟自己喝茶聊天呢?”
殷檀笑道:“啊?哈哈,亏你讲得出来。怎么,活过来的仙神就不是那尊神啦?”
“总之,神坛之下就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大家都一样,没有区别。唉呀,说了你也不明白!”风惊幔自己一时也理不清楚,渐渐没了耐心只想草草地收了这个话题。
殷檀坐起身来,冷不防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戳了一把,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我明白。欣赏而已,又何必夸张成……”
一语未尽又打住,单手拍了拍床榻道:“你确定想到了办法混进宫我就可以睡觉?”
“确定!”风惊幔睁得大大的一双眼睛明眸流盼尽见天真,迫不及待地道:“已经两天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睡觉还是干脆把我的羽毛给丢了。贴子也递了,根本就是石沉大海。”
殷檀想了想,道:“记不记得上次跟莫清渠打架的时候帮我带口讯的那只花回鸟,它就在衍城的这片区域活动一定不难找。那么小的一只鸟应该飞得进去吧?”
“你还说呢。昨日已经试过,被宫城守卫给拦了回来,翅膀上还挂了点轻伤。这次她可能是真的生气了,伤都没让我瞧就跑掉了。”风惊幔失望地道。
殷檀不解地问道:“什么叫这次?你又什么时候惹到人家啦?”
“就上次喽,我笑她飞得急收不住翅膀。”
花回鸟的气性的确是大了点,这也不能全怪风惊幔。殷檀一时半刻也没了辙。原本有秦小公子在,进个宫城不说如履平地也差不多。若说被秦恭俭丢了羽毛,殷檀打死都不信。那呆子对风惊幔好得就像欠了她什么似的。可若说两天都不曾入睡过……
“惊幔,你在宫里不是还有一个病人朋友吗?”殷檀突然兴奋地道。
是的,她说的是璃幻。
风惊幔在这个时候又怎么会想不到他。或者说,她一直有在留意璃幻的梦魇。自上次整个宫城恶梦侵扰以来,他的睡眠就真的奇迹般的好转了,直至现在依旧是恶魇尽消落枕安然。但他的身体却始终很弱,弱到走不出自己的那间院落。
“璃幻身体不好,我本就不忍心去打扰他。况且眼下这桩事又见不得光,难道还要让他跟着自己以身犯险不成吗?”风惊幔说着,伸手点亮了桌上的一盏烛火。
朦胧的夜色似听懂了她的召唤般,顷刻间盈窗而入。
殷檀低着头思考了少顷,配合着风惊幔的语气缓缓地说道:“打扰一个病人本也是无奈之举,或者,你可以在梦里跟他沟通看看,也便于留意观察他当前的状态。至于以身犯险,我倒没觉得。他身份成迷且在宫里的地位又远非常人能及。若他答应帮你就一定是有这个能力;若确实爱莫能助,以他的性情想来也不是个意气用事之人。”
诶?殷檀这番话句句都落在了要点上,满腹疑虑也被赶得七七八八了。嗯,有军师在实在是好!风惊幔痛痛快快地伸了一个懒腰,一头挤上了木床手上还没忘拍了拍枕头以便弄得松软些。
这是,要准备睡了?
耳边传来窝在身旁的风惊幔轻微的鼻息声,殷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感想。一句话来形容闺蜜,猪一般的作息偏要去管狐狸的事儿。想到此处,殷檀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在风惊幔面前,尽管殷檀的师姐风范拿了个十足,其实她从未真正担心过这个闯祸精。因为相信。不止是资质和天分,更是风惊幔身上的至纯之心,是掩在刁钻古怪外表之下的温良敦厚质朴无华。
这个睡姿睡像也是难为她了。从小到大还真是毫无长进。睡得越熟越占地方。
烛光在她的指力下倏地灭了。
早知风惊幔舍得请自己住这么好的客栈,殷檀倒是不介意昨天晚上少踹她两脚。
“看你这神情,我真要以为宫城将会大开中门,八抬大轿……”
“嘘——”风惊幔慌忙用黄金糕堵住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两个美女坐在正厅很惹眼的拜托!”言罢还没忘补充一句,“并没有。你想多了。”
隆鼎客栈是她跟璃幻商定好的地点。此处客源复杂往来不绝,尤其得她青眼的是地处繁华又横跨前后两条街道,鱼龙混杂与畅通无阻兼而有之。
“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
“不错,逃脱追捕掩饰行迹尤为方便。”殷檀总是能轻而易举便揭了她的短。
风惊幔一口酥酪猛地卡在了喉咙处。倒也不是因为激动,她只是后悔。一来后悔黄金糕实在堵不住殷檀的嘴自己选择失误,二则这口酥酪糊了自己却没能糊了殷檀的嗓子真是力道用得不是地方。
“再这么高声掀我的底儿,我逃一个给你看我干得出来哦!”
说话的功夫,客栈之内宾客盈门,店家迎来送往的招呼声不绝于耳,与小二抑扬顿挫的吆喝更迭交织,显得嘈杂异常。风惊幔未有怠慢,进出每一个人的举手投足都在她的眼中细细筛过。
难为她端详得无一疏漏眼风还藏得这般好。她也只得更多的仰仗自己的眼睛了,这通喧嚣跟炖上一锅什锦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从话语间竟也听不出什么个数来。
殷檀递了碗茶到风惊幔手上,笑道:“说正事儿吧。你那个朋友打算怎么安排你混进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