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跟她在一起。”
顿了顿,又补充道:“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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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母还是不够放心孩子两个,临走给她们塞了一大车东西,后来以神鸟飞不动而失败告终。
柳下醉在神鸟艰难拖行行李的时候,推了一下解放了它,驮着两个人的神鸟迅速冲向天空,昼母变成小小的一个点。
只有呼唤在澄空中回荡。
“小——没——良——心——的——”
柳下醉望着那小小的一个点发出那么洪亮的声音,不由得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感觉累了,倒在明危楼身上,枕着她的大腿,从下往上望她。
明危楼正在帮某位多动症患者缝被行李勾破的衣角,眼神对焦、对焦,从针孔对焦出去,跟那双扑闪的狐狸眼撞上了视线。
她手一抖,瞬间被柳下醉握住。
就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捏死不放。
柳下醉戏谑地看着她:“欸,小心点,针掉下来扎伤我可怎么办?”
明危楼垂着眼,盯了她两秒,尔后忽地将线头戳进针孔里,声音没任何起伏:“正好世界清静些。”
“哦,这样啊。”柳下醉把衣角递了过去,睨着对方:“还真舍得。”
曲如重峦叠嶂的指骨线,在她雪白的裙摆中间波动了几下,轻轻巧巧地缝合在一起。
明危楼没回答,只是低低笑了一声。
她没告诉过柳下醉,她喜欢这样。
喜欢被反反复复地确认,她心中到底有没有她。
可她不说,她知道柳下醉也会懂。
想到这里,她不禁提了提唇角,却忽然被唤了一声,从思维中挣脱出来,她望向柳下醉那边。
柳下醉正趴在鸟背上玩颈毛,边玩边笑嘻嘻地冲她道:“还记不记得?再敢玩我,下次我就这么报复回去。”
“报复?”
她盘坐在原地,凉风簌簌地抚着发丝,半晌笑着摇了摇头。
柳下醉点头,扬眉:“是啊。”
“其实那样很舒服。”明危楼的声音渐弱,到最后干脆转过头去不看柳下醉,干咳一声:“不信,你问它。”
神鸟倒是非常赞同且配合地昂起了头。
柳下醉有些无趣地收回了手,感觉有些吃瘪。
但细想想,又笑了起来。
吃瘪的不一定是谁呢。
第一个地方是柳下醉决定的,明危楼往下望了片刻,就蹙起了眉:“……闹市街?我不喜欢。”
“哪儿有人会不喜欢闹市街的?”柳下醉撑着脑袋俯瞰着星星点点的红色河流,偏脑袋对着明危楼:“你不喜欢,只是没有人带你用喜欢的方式玩儿。”
明危楼没反驳,也没同意,只是用黑色的瞳孔映着那条热闹的长河。
落地停好了神鸟,柳下醉牵着明危楼,一扎头没入了人流。
人影踵踵,每个人之间的缝隙都很小。明危楼刚扎进去就被撞了好几下,她略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却忽地被一只手揽住整个腰,有力地带着她往前走。
“往这种人多的地方走呢,你就得把自己完全交给身体,遵循本能。”
柳下醉紧紧贴着她,清脆的声音虽在嘈杂的人声中,却意外清亮可闻。
明危楼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开,始终注意着每一步,但后来因为注意了也没有用,便随着人流的趋向,随波逐流着。
走了许久,她低声说了句:“交给你,可以吗?”
柳下醉跳起来,凑近她:“啊?你说什么?”
她在人群中蹦蹦跳跳的模样有些滑稽,明危楼禁不住,浅浅一笑。
半晌,她也回手将女孩的肩揽住,学着柳下醉,用不体面的大吼大叫道:“我说!别走丢了!”
她们像大江大海中两只偶然相逢的小舟,贴紧着,互相许诺保全对方的航程。
不知过了多久,两只小舟终于被洪流冲了出来。两人互相朝对方身上看了看,都忍不住笑了。
身上挂件突然多了不少,不仅有不知从哪个小朋友手上顺来的风铃,还有几根菜。
明危楼只笑了两声,便很有素质地收住,把身上的东西悉数摘下来。但另一个人可没有那么好运了,笑得完全停不下来。
她有些无奈了:“肺,不疼吗?”
柳下醉摆摆手,抱着膝坐在地上:“平时太少见你这样了,对不起。”
紧接着又是一串大笑。
明危楼本已止住了,无奈又被带出来两声。
“柳下醉。”她笑着笑着,忽地止住,认真地喊了一声。不等对方回答,补道:“跟你在一起之前,我从来不知道笑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
柳下醉向明危楼伸出手,明危楼正动容地去牵她,对方突然却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借力站了起来。
事先没想到是这个用途,她被拉得一个趔趄,多用了些力才站住,顺手捞了柳下醉一把。
河边有人正放灯,成簇的灯汇聚成火光,镀着她们的侧脸。柳下醉拨了拨头发,忽地朝明危楼伸出手,摸摸她侧脸:“胡说,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你都很擅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