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不管不顾地又响了几下,半晌才息停下来,一道浸满了无奈的声音在门后响起:“……你到底洗不洗?”
“洗呀。”柳下醉自下而上撩了下头发,隔着玻璃卖弄着剪影:“开门。”
明危楼叹了口气,“嗯”了声:“那我出来。”
柳下醉:“你出来我就不洗。”
“……”
看着发丝乱飘的剪影,明危楼伸手,隔着玻璃触摸了她一下。
发丝还在滴滴答答渗着水,冷暖全都钻进皮肤里。
为了准备这个人的闯入,她对镜已经将发丝搭建成了美丽的样子,连水珠会滑向哪里,都精心设计。
“哗啦——”
柳下醉钻进那条留好的缝里,撞进温软的怀里。明危楼应对着她的冲击,五指抓着她的脖颈,护着她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地上滑。”柳下醉感到耳畔吹出一声微凉的叹息,随之而来:“我该拿你怎么办。”
那夜信息素含着度数,将她麻痹得太彻底,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明危楼的模样。
她的颈部仿佛一座历久弥新的古建筑,线条横竖交叠,极为壮观,却又由一层冷白的薄纱蒙着,神秘绮丽。
光是看着,她便觉精神已经化作一个小人,在那座宝塔上蹦蹦跳跳、飞檐走壁过一轮。于是走过峰峦,渡过池水,又发现了更美的、壮阔的景色。
她有些惊喜地戳了戳:“好漂亮的腹肌……”
一只手迅速地将浴巾合上,猝然被打断,柳下醉有些不高兴。
明危楼抿了抿唇,努力将声线冷下来:“好了,洗澡,没时间了。”
“那洗澡的时候,你能不能吸一口气?”
“做什么?”
“给我看看线条。”
“不可以。”
……
夜半,明危楼枕着床头,衣衫半敞,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
倒不是在思乡。
主要是某个先睡着了的人,弄得她有些睡不着了。
柳下醉可能是太累了,弄完明危楼后兴奋地躺下,却没等明危楼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就迷迷瞪瞪睡着了。
而且现在还重若千斤地压在明危楼身上。
明危楼轻轻提了一口气,试图将她撬起来。
奈何刚撬开一条胳膊,就又想水蛇似的灵活地缠了过来,精准识别出她的腹肌位置,绕圈似的捆绑在了上面。
几次三番的努力后,明危楼终于放弃了。
翌日。
柳下醉往自己嘴里送了个灌汤包,贼兮兮地抬着眼探究明危楼的神色。
明危楼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饭。
动作比平时慢了好几倍,苍白的肤色更加苍白,眼睛下面还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吃了半天,柳下醉终于忍不住了:“你昨晚没睡好吗?”
明危楼没回避,淡淡“嗯”了声。
“为啥?”
她问完这俩字,凝滞了老半天,才接上后边的:“我技术不行吗?”
那边传来一声筷子跟瓷碗撞击的声音。
颀长的指间,筷子被搁置下来,明危楼淡笑着抬起了头,语气凉了几分:“没有,是我不行。”
这下,貌似柳下醉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混蛋事。
猝不及防就被自己的良心谴责了几百遍。
“哈哈。”柳下醉干咳了声:“对不起嘛。”
明危楼恍若未闻,颇为若无其事地重新拾起筷子,戳了饭几下。
片晌,还是没忍住开口了:“为什么?”
柳下醉开始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因为体//液交融会引起晕素,所以她们昨晚选择采用工具。
但明危楼实在太会了。
她只记得自己刚躺下没多久,精神小人就从她锁骨的峰峦山川,一路飞上了云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但这个情况,实在说不出口。她喉间哑巴了几秒,蓦地转移了话题:“那个,你没睡好的话,咱们原定计划是不是得改改?”
明危楼也没深究,点了点头。
本来下午是打算去玩点刺激的。
比如什么古墓丽影,勇闯无人区之类。
但她就这么一个明危楼,可不能折腾。
“那跟明天的换换吧。”柳下醉边吸筷子边道:“咱们去骑马。”
唇与筷头接触时,发出滋滋的水声。
“……”
“……”
没听到明危楼的回应,柳下醉抬头:“咋了,不想去吗?”
却见明危楼偏过了头没看她。
“嗯?”柳下醉把脑袋凑了过去:“说呀,喜不喜欢?”
明危楼闭着眼,平复着胸怀中迭起的热浪。
她想,她是病了。
是一种与她在一起,就会胡思乱想的病。
柳下醉半撑在桌,眸光一落,捕捉到那片肌肤上泛出的红,咯咯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