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此说就是为了让她知道,当年的事,我并没有忘记。
姚甸叶气得半天说不出话,瞪着眼睛缓了缓才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顾着圣上的面子,就让这个婢女听着便是!”
“我想问问圣上,您这么多年未娶,是不是还是忘不了那个许月胧?”
我道:“这与你何干?”
姚甸叶满眼愤恨,吼道:“她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为她守一辈子吗?”
三年前我从灵山回来,便不再隐瞒曾将许月胧安置在别庄的事,她的死讯自然也被旁人得知。
父亲知道凌洪欺骗了他,大怒,但念在他是开国功勋,便只将他发派到边疆镇守。我没有反对,因为凌洪曾怀疑过我的真实身份,差点令我魂飞魄散,我担心他常与我接触,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姚甸叶从那以后,每次同我碰面都会对我冷嘲热讽,嘲讽我拒绝了她,却还是失去了许月胧。
我从来不与她计较,因为她本也是个天真的女子,不过是因爱生恨罢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如果没有其它事情,你就先回去吧!驸马还在等着你。”我道。
她苦笑一声,道:
“圣上就这般厌我?每次都急着赶我走!……您难道心里不知?当年您逼我退婚,我伤心欲绝,这才嫁给卓邱居……”
“甸儿妹妹!”我站起来,打断她的话,“驸马他对你百依百顺,何不好好珍惜?”
姚甸叶讽刺地笑道:“若我不是太上皇亲封的公主,他还会待我好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这是她与驸马之间的事,所以我只能沉默。
然而没想到,她突然快步走过来扑进我怀里,哭着道:
“圣上,我听闻太上皇明日请了几名沁州女子进宫,可我也是沁州女子,当年褚右河也说过,我的秉性同曾经的胧姐姐有相似之处,若圣上非要寻一个替代品,那为何不能是甸儿?”
我推开她,严肃地道:
“甸儿妹妹,朕念在父皇的情面,所以才同你兄妹相称,也允你时常来见,但你若不知分寸,往后就不必再来了!”
“圣上……”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姚甸叶泪水涟涟,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门外的驸马打断。
我转过身,不再看姚甸叶。良久之后,她大概也知我坚决不肯动摇,便无声无息走到门口,开门离去。
殿中突然安静下来,我都差点忘了那个婢女还在一旁侯着。
“圣上绝世风流,难免惹人倾慕,真可惜了柔真公主哭得梨花带雨,却终究换不来圣上半点怜悯。”婢女突然道。
我转过身来看向她,她端端立在那儿,看着我时也毫无怯意,的确非同一般。
我问道:“今日怎么不是小梨来奉茶?”
她答道:“小梨姐姐昨夜淋了雨又吹了风,正病着,这才叫奴婢来代职。”
我再没多问,过后遇到关嬷嬷时,吩咐她给那个奴婢打赏些银钱,毕竟她毫不畏惧替我解了围。
……
第二日,父亲安排的沁州女子进宫了。
我到了后花园时,那些女子已经排成一排站好。无论如何,还需稍作应付。
关嬷嬷拿着名册,依次介绍:
“这是沁州原县汪县令家的长女汪倾薇,这是工部员外郎远房亲戚家的侄女,也是沁州人,名叫丰田美,这是沁州睿县王中丞的表妹王英英……”
关嬷嬷早已习惯我应付了事,所以介绍她们时,丝毫停顿都没有,直到她介绍到其中一个女子时,她语气突然缓和,还带着些许疑惑:
“这位是户部马侍郎家的幺女……马…悠…莲……”
我听关嬷嬷语气不对,也心生好奇,于是抬头看向那名女子那边。
没想到,这一眼,我也恍惚起来——那女子长得竟和许月胧有六七分相似。
我起身走过去,甚至以为是幻觉。那女子见我到了近前,便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她眉目含羞,嘴角含着笑。
我急迫地问她:
“你是……”
她立刻答道:
“臣女是户部侍郎马参的女儿,名叫马悠莲,如今父亲在上都做官,也将我们一家老小带到上都,但臣女原是沁州人。”
马参这个人我有印象,他曾任沁州刺史,当年我同许月胧去沁州调查许家旧案时,便是马参从旁协助。
我心里想着,马悠莲会不会就是许月胧。可是我也知道,相貌相似并不能代表她就是,倒不如先留她在宫中慢慢观察。
“关嬷嬷,留马家女在揽月轩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