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让我习惯喝菌菇汤,习惯喜欢杏花,还告诉我进宫后要把这些喜好都展现出来,再无其它!”
我全都明白了,马参一定是听到了宫中流言,知道了我爱慕宁王妃,所以当他知道府里的花匠貌似宁王妃时,便开始谋划。
胧胧从小在沁州生活,马参只要找到许府的一些旧人,就能打听到胧胧的喜好,然后让马悠莲学习胧胧,进宫迷惑于我。
我真不该因为太过思念胧胧,就一时丧失心智,险些被人蒙蔽。
“朔川,将马娘子送出宫去吧!”
我强撑着,起身准备往外走。
马悠莲跪着抱住我的腿,哭着道:
“圣上,干爹并无所图,他只是想让悠莲好好服侍您,悠莲进宫以来,得圣上隆恩,甘愿一心一意侍奉圣上,求圣上不要赶我走!”
我抬起腿,继续往前走。
关嬷嬷把伞放在门外走进来,对我道:
“圣上,炭取来了,老奴这就给马娘子生上火。”
我心中苦笑,走了出去。
关嬷嬷喊道:
“圣上,这外面大雨夹着冰雹,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老奴帮您打伞!”
“不准跟过来!”我道。
……
好一场倒春寒,冰冷彻骨。
乾元宫那一树杏花,本就娇弱可怜,眼下又被凄风雹雨摧残得满地凋零。
我跪倒在地,捧起一抔花骸残影,心中埋藏多年的悲痛,如天上的黑云一般,再次席卷而来。
我不知自己有没有流泪,雨声中也听不见自己的哭声,但是那种悲怆欲绝的感觉却格外清晰。
后来我做了一场梦,梦见那些残花翩翩而起,慢慢在树下拼凑成胧胧的身躯。然而“胧胧”短短停留片刻,那些花瓣又四散开来,在空中绕啊绕,越飘越远,最终消失于天际。
“胧胧!”
我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后,发现胧胧就坐在我的榻前看着我。
我开心坏了,立刻坐起来抱住了她。
“胧胧,别走!”我哭着道。
她没有说话,就这样被我一直抱着,直到我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我才发现我病了,发着高烧,浑身疼痛。
“圣上,您终于醒了,昨天您淋了雨,染了风寒,已经昏睡了一夜了!”李公公看着躺在榻上的我焦急地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我问。
“快卯时了。”
“该上朝了,扶我起来梳洗。”
“圣上,您都这样了,就别上朝了!”
“不行,国家大事,一日都耽搁不得!”
没有胧胧,我便是一个失了魂的人,做好该做的事罢了!
头脑昏沉着,我勉强撑过了早朝,被李公公扶到轿撵上,回到乾元宫就倒在榻上。
门外有人道:“李公公,圣上该吃药了!”
是笙雨的声音。
李公公出去把笙雨手中的药接过来,又走到我面前,道:
“圣上,老奴年纪大了,手抖,怕伺候不好您,要不叫笙雨进来给您喂药?”
“不必了,朕自己能喝。”我道。
“圣上正病着,就别逞强了,况且昨夜就是笙雨一直在这里照顾您,规矩既然已经破了一次,又何必在意第二次?”
我忽然想起昨夜我做的那个梦,后来我抱住了一个人,却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难道,我昨晚意识不清抱住的人是笙雨?
让她进来也好,我正好问问。
“既然如此,让她进来吧!”我对李公公道。
李公公应着,便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进来的人换成了笙雨。
她走到榻前,端起药碗,道:
“刚刚奴婢在外间已经为圣上试过了药,药不烫了,圣上快喝吧!”
说着,一勺药已经递到了我嘴边。
我喝了下去,然后问她:
“昨夜,朕神志不清……可说了什么胡话,做了什么反常之举?”
她垂下睫毛,嗫嚅着道:
“圣……圣上,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朕喊了谁?”
“胧……胧胧。”
看来昨天那一段的确不是梦,我又问:
“然后呢?”
笙雨又喂给我一勺药,之后才又难以启齿似地道:
“圣上……您还……抱住了奴婢。”
我觉得十分尴尬,所以什么都没说,就只是一口口喝下笙雨递过来的药。
等药都喝光了,我才道:
“昨夜朕烧糊涂了,若是有冒犯,还望见谅。”
见笙雨不搭话,我又补充道:
“还有,昨夜我喊了名字的事,不要对别人说起。”
她道:“圣上放心,奴婢一个字都不会泄露!”
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开。
而我无意间注意到了她腰间挂着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