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最后一天。
熬了整整九天半的国之栋梁们刚刚进行完最后的表彰大会,剩下的时间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
女生那边还有老师在讲话,大概还要晚一点结束。
男生宿舍楼旁边,两条长长的队伍正在等待领手机,只有周少靳,一个人早早回了宿舍。
队伍缓慢前行中,许一鸣从宿舍楼收回目光,忍不住跟后面的人吐槽。
“欸,你这几天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迟潜视线转过来:“什么?”
许一鸣像是憋坏了,就等他搭腔,直接侧过身子,拿手挡在嘴边:“我好早就想说了,这里面老师有内鬼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收周少靳的手机,他来第一天我就看到了。”
迟潜眼皮半抬着,困得不行:“那你就举报呗。”
“我不知道他什么来头啊,怕得罪人,万一是内部谁准许的呢?”
“……”迟潜静了会,否了,“应该不可能,这里的老师都是去年退伍老兵,不是我们学校老师。”
“那就是他自己半道进来偷摸混过去了。”许一鸣啧了一声,更疑惑了,“可他又是怎么拍到人家美术生作业的呢?还拿着照片去理发。”
“什么作业。”迟潜稍微精神了点。
许一鸣没回答,扭过脸,摸着下巴又盯着他的头发看,上身往后拉了点距离,眯眼:“嘶……我那天就觉得有点像了,可他明明是照着素描剪的发型,为什么会跟你的这么像啊。”
他点点头,下了结论:“不过说真的,没你帅,这是硬件不行。”
迟潜蹙了点眉,已经极度不耐烦了。
许一鸣笑起来撞他:“哎哟哎哟,被人学了不高兴了。”
迟潜:“快点说。”
“行行。”许一鸣恢复正经,“就是第一回体测那天,你还记得吧?那天你好像还罚跑了来着,中午你去澡堂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说什么头发太长了,就找了个理由请假出去理了个发。”
迟潜不耐烦:“照片。”
“啊对对,照片。”许一鸣回忆,“我当时发现他换发型了嘛,就随口夸了一句,给他夸高兴了,就把手机拿给我看。”
“怎么说呢,好像是从别人手机屏保上拍下来的,叫“R”什么,我只扫了一眼,没看清。”
他见迟潜好像是感兴趣的样子,就多说了点:“就一张素描图,超有感觉,给我都看心动了,问他哪个理发师剪的他还不肯说,偷偷摸摸把手机藏起来了。”
队伍缓慢移动,终于轮到他们两个,报了姓名和班级后,老师把手机递出去。
迟潜接过,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这突然的动作看得许一鸣傻掉,往他身后追了两步,喊:“去哪啊?走反了宿舍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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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迟潜去找了保管室的老师。
因为军训已经结束了,对方正在整理框子,看到逆着人群方向走过来的人,问了句:“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迟潜在桌前站定,看向他身后的绿色漆门,说:“我好像有东西落在里面,可以进去找找吗?”
“可以啊。”老师点头,指了指他面前的表,“你先签字。”
迟潜低头看过去,几张轻飘飘的A4纸被回形针夹着,已经折过去一页,停留在第二页,被填过两三行。
他拿起笔,趁着老师低头在忙,把纸翻起来了点,在第一页的末尾部分,看到了一行字迹。
【高一二班,周少靳,9.3】
军训第三天的日期,正是他第一天来的日期,和许一鸣说的完全吻合。
他不动声色放下笔,什么也没写,在老师忙碌的动作中抬腿跨进了保管室。
室内少了男生宿舍没收上来的东西,差不多已经清空一半了,女生的大概马上也要搬出去。
在一排排铁架中缓步穿行,他最终停在一个角落,目光落在一只手机上。
指尖点了两下屏幕,提示电量不足,即将关机。
随后弹窗消失,光亮起的瞬间,他看到了描述中的那张屏保,和暑期画室里的那张,如出一辙。
柜子下面的铁架上,贴着物主的名字——
【高一一班,沈之瑾】
迟潜走出保管室,老师才有空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什么都没拿,还问:“没找到吗?”
迟潜摇头:“好像是我记错了,没有带到这边来。”
老师“哦”了一声,没有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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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这个训练营的最后一个晚上,按计划应该会有一场室外舞台演出。
但到天擦黑的时候,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一阵小雨,天气预报显示短时间里不会停,演出便取消了。
更神奇的是,这片雨只浇到了舞台和宿舍楼那片,在人工湖的另一面,道路还是干的。
沈之瑾吃完晚饭,和朱俏俏一起出来散心,特意绕了远路,观察到这个干湿分界线,还觉得挺有意思,便把伞收了,两个人手挽着手绕过人工湖,在对岸找了一片草坪坐下来。
笑说“等等看,看看这片雨会不会过来”。
朱俏俏是从隔壁地区考上来的,为人很仗义,军训过来的时候直接扛了一包特产过来给班上姐们分,结果还没来得及吃就全没收了,今天才拿到手。
她兜里还揣着两个,往沈之瑾手里塞了一个,说:“欸,你以后如果不画画的话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