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明知故问:“什么?”
“我说你少吃点油炸食品。”杨清至牙齿碾压着脆皮表面,咽下去:“地沟油,不健康。”
果然没猜错,就知道杨清至会念叨这句。
王柏没在意,打量纸盒里的食物问:“多少钱?”
杨清至先是感到困惑,停顿两秒后有些生气:“提什么钱。”
王柏问钱还真没想转账还他的意思,嘴里吃着唇齿留香的油炸食物,看着杨清至一直沉默到进入樱桃园。
偏僻郊区的果园过了采摘期,即将下市,王柏本以为没什么人烟,没想到里面还有一大群老年人,趁着快要罢园按五十一人收费一通乱薅。
果树挂着鲜红的大樱桃,果皮比小樱桃硬多了,果肉脆脆甜甜,都在高枝上,王柏第一次领略到长得高的好处,简直一路畅通无阻,摘没摘多少,吃都快吃饱了。
“别吃这么多,会肚子疼。”
杨清至从拐角蹿出来捉住王柏衣服,急促甩来一声警告:“脏。”
“干净的。”
王柏边摘边吃,用手上的纸巾随便擦了擦樱桃皮儿,拎着青梗放进嘴里用牙齿扯开果子,咀嚼了几圈,伸手在纸巾上吐出核,站原地伸手又摘下一颗。
他目光下移,看到杨清至吃了石头似的,根本不贪嘴,手里提的袋里已经装了很多红艳艳的果子。
杨清至看着王柏鲜红的嘴巴。
算了,王柏都这么大了肠胃没那么脆弱,杨清至低着头走开。
不远处的告示牌上写着不能乱丢樱桃核,清扫麻烦,未免发芽,要扔在垃圾桶里。
杨清至伸手将王柏手里的纸巾包着核扔进垃圾桶。
风声渐大,樱桃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天上阴云密布,似乎有下大暴雨的前兆,王柏意识到不对皱眉:“要下雨了。”
杨清至回头看了看王柏迅速摘起樱桃的身影,欲言又止:“那你快点。”
谁料刚出樱桃园就刮来一阵狂风,夹杂着大颗大颗的雨滴。
两人只得停在杨清至来时买炸鸡的那条街上,站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大概等了五分钟就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王柏拿出包里的雨伞挡在面前。
杨清至盯着伞面,几乎没让王柏做选择说:“晚上不回去了。”
“嗯。”
已经六点,雨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而且气温骤降,连王柏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不用他说王柏也知道这时候先去住宿最好。
王柏摘下帽子探头,见杨清至用下巴示意马路尽头处,他随这人视线望去,隐隐约约看到间民宿。
两人打着一把伞,一前一后进了民宿大门,里头就一个年轻女生。
王柏听到前台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双床标间已经没有了,就剩一间家庭房和一间大床房,还是首选大床房行吗,够住两个人的。”
王柏看见杨清至瞅他一眼,似乎在询问意见,刚想点头,就听到杨清至一口答应:“行。”
这间民宿很有特点,让推门而入的王柏和杨清至不由停下脚步多看了好几眼。
薄荷绿墙面上藤蔓状的石膏雕花蜿蜒而上,床头挂着副森林和鲜花主题的挂画,仿佛将整个春天都定格在这里。
灯光透过亚麻质地的浅绿色纱帘,在深棕色地板上洒下斑驳光影,墙角藤编置物架上,几盆植物尽情舒展叶片,窄小的阳台上全是各种各样的陶土盆栽。
杨清至放下手里的各种袋子,摸了摸复古绿丝绒沙发,观察屋内陈设,找到遥控器打开空调换气:“还不错。”
是很好,就是空间有点小。
卫生间那片玻璃墙紧挨着床头柜边上,上面挂着麻绳编织的工艺品遮挡,关门关窗后显得床很大。
王柏把雨伞放在门口位置,去卫生间洗手。
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青柠香味,水声哗啦,他看了眼浴室的磨砂玻璃。
居然能看到杨清至的影子,不知道外面看着是不是差不多,王柏把手掌放上去试了试。
杨清至注意到玻璃上出现只很清晰的粉色巴掌印,“王柏?”
“嗯?”
“把手拿开。”
“你看见了?”
“拿开就看不到了。”
王柏很少在外面住,默默扭头观察其他摆设。
杨清至觉得王柏不太放心:“站远点就行了。”怕王柏多想,他不甚在意地抖了抖床上用品补充:“谁会贴着玻璃洗澡。”
但谁知道有没有变态在外面贴着玻璃偷看?
外面大雨如注,王柏站在水下,耳边淅淅沥沥全是水声,倒没时间注意其他。
殊不知杨清至正拿着手机搁外面坐立难安急得团团转:“一条有六七斤?!”
“已经钓两条上来了!”
杨清至抓耳挠腮的:“等等,你、你拍照我看看。”
无根水砸进野外的堰塘里,让电话那头的雨声更加疯狂暴虐,张肯嘴里都灌了风说不利索话:
“等会儿我发你,他们这儿人都是一起的说带我回去,你们呢?”
“你先回去,我们在路上住下了。我一个人就算了,小柏淋不了雨。”杨清至知道那片水塘一到假期总有很多人背着钓具和板凳野.战,张肯碰上群钓友不奇怪,谁知道还上了这么大的货。
王柏听到外头模模糊糊的说话声,把水停了,低下头抹上洗发露。
刚冲完水,就听到自己手机铃声猝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