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及看着小草装了糖果,欢快地跑去街坊。
一回身,看见一人如松似柏站立在几步外,“三爷!”
平长信走近:“洛记最近出的糖,我很喜欢。”
洛时及依旧笑着:“多谢三爷夸赞,您上街买东西吗?”
“嗯,已经买好了,正准备回去。”
“我也要回,一起?”洛时及没看到李威,也不见马车。
“好!”
洛时及与周掌柜交待把茶叶蛋摊子交给小草阿娘来卖的事后,与平长信一道回了吴山西巷。
万庆楼。
平子洲兄妹三人把香芸做的两道菜吃了个精光,又等了会儿陈大厨出菜,一试味道不及三分,腥味臊味都有。陈大厨说香芸用的自己带来的香料他不知是什么,所以味道相差太大,平子洲一听更火,之前夸他家酒楼大师傅做菜好吃都扯蛋。
这时张掌柜派出去跟踪洛时及的人回来,平子洲一听,“你说洛时及是洛记的东家!”
“是的,小的亲眼所见,不过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三爷也在糖铺没敢靠近。”
“三哥与洛时及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平子洲皱着眉,“他住哪里?”
“三爷上了他马车一道回了吴山西巷。”
“哦,那就是说洛时及与我们住一个巷子啊。”平长芯道。
平子洲眉头皱得更深。
兄妹三人回到平府。
人还没进屋,平子洲的声音响起,“三哥!三哥!”
屋内长桌上摆放着十来种香料,平长信在配香。
“三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配香料?”
平长沁走到桌边:“三哥,你又配制什么香?我也想换个香……”
“说事。”平长信停下手中活,走到茶桌边坐下。
“哦,是今日买方子的事。”平子洲把酒楼发生的事一股气说来,语气中充满了对洛时及的不满与抱怨,越说越生气。
“这个洛时及实在太过贪婪!还说大话,说每月都能上新菜,他家厨娘要是真有这本事,他为什么不自己开酒楼!这厨娘果真这么厉害,那我就抢了来!他……”
“平长屿!”平长信脸色骤变,看着他厉声喝道:“我们家历来不做强取豪夺之事,你这番言词实在有辱家门!”
平子洲被吓得浑身一颤,慌忙道:“三哥,我……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并没有真的要去做那种事。”
“心中有恶念,口中出恶言!”平长信怒斥道:“你才来临安多久就如此得意忘形,家族规矩与训诫,莫非在你心中荡然无存!”
平子洲没想到平长信会如此生气,吓得不轻,他慌忙抱着平长信的大腿道:“三哥,我错了!我只是气急败坏,一时失言,真没要想去抢人。”
“你们也是这般想的!”平长信看向平长沁和平长丰。
“没没……没有……”平长丰急忙道。
“三哥,我没有。”平长沁也慌乱了,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三哥,四哥的为人你最清楚了,他定不会如此,之前因茶叶蛋的事,四哥还一直夸洛郎君乐善好施,他也要学之一二,是不会做出此等违法之事。”
“往后你们三个胆敢触犯法规,我定不轻饶!平长屿,你自跪在祠堂前,抄写家训,以示惩戒!”平长信说罢,让他们各自散了。
平长信走到长桌前看着香料,想到洛时及蹲在地上与小草说的话,心里一时无法平静。
少年心性纯良,不知人心叵测,诱惑极大才能让平子洲有如此想法,如所遇非人,少年必将遭遇不测。
平长信的院子总是一片静谧,更别提到了晚上。
书房内他舀起一勺沉香,放在戥子上称重。此戥是前年主管皇家贡品库藏的刘官员创造发明出的精密衡器,不知他二哥想了什么法子把这戥子弄了一把,送给了他。
他仔细挑选出薄荷、丁香等草本香料,接着将这些香料磨成细腻的粉末,再以竹筒为容器,将配制好的香粉置于其中,待过些时日与竹子香融合。
平长信想要配制洛时及身上的竹茶香,他自幼便对草木花卉感悟深透,得师公教导学习辨识香料和调制香料,现在对于市面上的香料都能知其性味,明其效用。
前阵子配制了几种,都没洛时及身上那真正竹子清新淡雅的自然香气,却仍旧尝试各种配制方法。
到了后半夜,房里的灯才熄灭。
平长沁直接去了江氏院子告知此事。
“你三哥相来明理事非,所罚不为过,让长屿长些记性也好,往后他与长丰在临安有你三哥管着,我也放心不少。”江氏虽然心疼,但认同平长信的做法。
“这几日你也好好待在家,别整日想着往外跑,过了上巳节我们就回汴梁。”
晚饭时,江氏对于此事表了态,支持平长信的做法。
饭后,来到祠堂,平子洲抄完了家训还跪着,此时真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娘……”。
“你三哥让你起来吃饭。”
江氏心疼地去扶平子洲,但跪了一下午,腿站不起来,便让家仆背回了院子。拉起裤腿,膝盖已经淤青,江氏看着更加心疼,轻轻擦着药膏。
“这药膏是你三哥给的,长屿,你莫要怪你三哥。”
“娘,我不怪三哥的,我知道三哥的用意。”
“好孩子,娘这辈子生了你们几个都是极好的。”说着摸摸平子洲的头,“快些吃饭,给你做了笋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