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展哥,今天谢谢你,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明天过来在说吧。”
盒饭确实不便宜,沈靳不吃展飞也松了口气:“那行,明天记着别迟到,七点半上班啊。”
“知道了,我先走了。”
沈靳走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今天店里没开张,文强他们在京州读书的大女儿文艺今天的生日,夫妻两昨天大半夜赶火车去了京州,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
今天沈靳奢侈地在外面吃的晚饭,一盘蛋炒饭三块钱,他总共还有五块钱,剩下两块一块五买了一瓶啤酒和两根棒棒糖。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又苦又涩的啤酒顺着喉管滑进去,冰凉的液体刺激着五脏六腑都打了一个哆嗦。
昏黄的路灯下人影绰绰,大家都在匆匆赶回家的路上,丝丝细雨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从高空飞射而出的一根根银针,落在人身上刺的皮肤生疼。沈靳不知道为什么要喝酒,以前他只看见沈国华和朋友在酒桌上推杯换盏过,每次沈国华喝完酒心就特别好说话,有时候能给沈靳一两块钱。
所以喝酒能让人心情变好。
沈靳将空了的瓶子捏瘪随手丢掉,瓶子咕噜噜在地面打着滚,哐当的声音在夜晚格外突兀,他站在原地看着瓶子最终消失在墙角的阴沟里,似乎想笑,但又不知道笑什么,索然无味地朝前走了几步,过了会儿,又掉头在后面跟上来的捡废品的老头即将把手伸到瓶子上的时候从他手底把瓶子捡了回来,这玩意儿带回去能卖钱。
他直视老头愤怒的目光,挑衅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文强他们还没有回来,江欲燃一直拿着伞守在店门口,远远地,看见沈靳的身影就冲了上去,瘪嘴委屈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酒精度数不高,但沈靳脑袋晕乎乎的,他沉默地看了江欲燃一眼,从兜里掏出棒棒糖塞到他手里并接过伞来自己打着:“走吧。”
江欲燃捧着两根棒棒糖,一瞬间又有些惊讶和受宠若惊:“谢谢哥哥。”
二楼灯还亮着,上楼梯的响动让沉浸在学习中的文忻抬了头。
她长得文静漂亮,是黑框眼镜也挡不了的那种漂亮,黑长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脑后,黛眉杏眼,皮肤白皙,身体健康,她的未来会和她姐姐一样,考上大学,走出这个犄角旮旯,她是在父母精心呵护下长大的花朵,她还拥有美好光明的未来。
为什么世界这么不公平?
沈靳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那平静的表面下是已经嫉妒的发疯的内心。他还在为了生计而发愁,和乞丐抢废品的时候,有人却可以坐在台灯下听着录音机,不用担心明天吃什么,不用谎报年龄进厂打工,不用讨好别人求一个住的地方。
究竟是什么???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沈靳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移到她的书桌上,墙壁上挂着的书架摆了一排又一排书,精致漂亮的笔筒里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笔,台灯下是摆在右上角的全家福。
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文忻甚至比他大一岁。
沈靳站在上三楼的转角处,昏黄的灯光遮住了攥紧的拳头和心底的不甘,他低声回答:“吃了。”
说完,转身上楼。
“沈靳!”文忻突然着急叫住他,“我有东西要给你。”她快速起身从书桌下拖出一大箱书,并且毫不吃力地拖到沈靳面前,“我知道江欲燃借去的那些书你都看了的,你以后想看直接找我看就可以了呀,没关系的,喏,还有这个,是我妈妈叫我给你的,她说本来你们在店里上了那么久就该给你工资的,但是……嗯你也知道我妈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里面还有我的压岁钱,算我借你的好不好,你拿着。”文忻把信封塞到沈靳手中。
沈靳:“工钱我要,你的钱拿出去。”
“你别……”
“拿出去吧,谢谢你,但我真的不需要,你这点钱对我来说没用。”
文忻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神,心底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好吧好吧,我不该自作主张。”
她把信封里自己的那份抽出来剩下的重新递给沈靳:“我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她快步跑到书桌前收拾东西,沈靳看了眼脚边的一大箱子书,弯腰抱了起来往楼上走,身后的文忻突然道:“沈靳,我知道你想要读书,可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你真的真的很厉害,所以请你一定一定不要放弃学习,箱子里面有我整理的我姐从初一到高三的所有书籍,你一定要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