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几点星光挂在天上,昏暗不明,隔壁雅间里传来如雷笑语,很是热闹,一个名字攫取了桑兔的注意力。
“钟离询?那位退隐的将军?想不到他竟然是傅大侠的至交好友?真是失敬失敬!”
“刘兄有所不知了,这位傅大侠名震关中,刀法如神,就连那位小将军都曾败在他的手下,所以才引为知己的。”
“真的吗?傅大侠快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景,只听说江湖豪侠,快意恩仇,小生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傅柯平强压着嘴角,慢悠悠地放下酒杯,手腕一转,“锵——”他抽出自己的大刀,挥舞着耍了几下,刀锋耀眼,窗帘飘荡,确实有点儿吓人,惹得在座的几人纷纷鼓掌叫好。
“好!果真是威武不凡啊!敢问傅大侠这招可有名字?”
傅柯平抚过刀身,得意道:“这是傅某自创的逐鹿十三式。”
“好名字!真是好名字!”众人欢呼。
“确实是好名字!”话音刚落,一人推开门进入雅间,往那一站,端的是嚣张非常。“让我猜猜看,第一式是不是‘叫指鹿为马但马都嫌你瞎’,第二式大概叫‘鹿撞南墙但好在墙没塌’,这第三式么,估计是‘鹿死狗烹但狗都嫌肉哈啦’?妙啊妙啊!本姑娘今日真是开眼了。”
“什么人敢出言不逊?”一根瘦竹竿气势汹汹正欲开骂,却被旁边一位华服青年拦下了。
华服青年朝着桑兔作揖,“这位姑娘,傅大侠乃关中有名的刀客,一向受人敬仰,武功也十分了得,还请姑娘自重,口下留情,免得惹祸上身。”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桑兔,还是此刻心情很糟糕恨不得直接拆了酒楼的疯兔子。她双手环胸,瞥了一眼已然强压怒气的傅柯平,笑得是越发不留情面,“哦?傅大侠是吧!本姑娘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没听说过啊。倒是赤威将军的大名如雷贯耳,嘶——不过么,他那样的英雄怎么会结交你这样的无名小卒呢?啧啧啧,奇也怪哉。”
“哪里来的妖女,竟敢口出恶言?”瘦竹竿直指桑兔,口沫横飞。“傅大侠,你也说句话呀?就这么让人辱没了去?”
傅柯平眼睛一眯,此时酒气散去,终于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也认出了该女子是青鸾宫的人。他握刀的手微微出汗,内心疯狂盘算着对方的武功底细,盘算来盘算去盘算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唯有摆摆手,咽下忿忿。“无妨,小小女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必与之计较。”
“傅大侠不愧是大侠!”瘦竹竿和华服青年又是大赞一通,而后对着桑兔好言相劝,“姑娘,这雅间我们已经包下了,暂不招待外客,还请——”
“哦?”桑兔眉毛挑得能戳翻屋顶,“若是本姑娘一定要同你计较呢?”
“你!”傅柯平拍案而起,长刀“铮——”地弹出三寸,显然是被气到了。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一下将刀推回刀鞘。“傅某今日多饮了几杯水酒,不便与姑娘交手。若是不小心伤了姑娘,那傅某岂不是变成恃强凌弱的武夫了。”
桑兔盯着他颤抖的刀鞘看了半晌,突然噗嗤一笑。“那好,不比就不比。既然相请不如偶遇,干脆偶遇个有用的。今日本姑娘有句话要送给傅大侠——这江湖还是看真本事的,嘴上吹嘘得再厉害,也不如自己的刀快。与其总拿别人给自己脸上贴金,不如躲起来练练刀法。看你手抖的,逐鹿十三式?呵,有这功夫逐鹿还不如逐鸡呢!至少做成烤鸡是真的可以补身体。”
桑兔说完转身就走,门帘刚撩到一半,忽觉脑后有劲风袭来。她头都没回,反手一弹,就将向她飞来的酒杯“送”了回去。“咔”一声,杯子当场嵌入梁柱。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嵌入梁柱的酒杯完好无损,严丝合缝得能让木匠流泪,更绝的是,杯中酒液晃啊晃,愣是半滴没洒。
“还玩吗?”桑兔侧头,“下次要请我喝酒还是提前说一声好。”
桑兔闹完这一场,顿觉整个人神清气爽,几步就飘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欣赏着窗外的夜色,不禁感叹了一句,“啊,这春天真好啊!”桑兔朝白孟冲笑笑,忽觉他的面色不对,“怎么了?”
白孟冲犹豫了一会儿,小小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南梦山吧。”
“为何?”桑兔疑惑,阿冲不是不喜欢待在青鸾宫么。
“那里,总比外面安全一些。”
桑兔眉毛一压,“阿冲,你是不是……”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视线里掠过。“他怎么在这里?”桑兔自言自语。
“谁?”白孟冲赶紧顺着桑兔的视线看去,一脸紧张。
“你先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桑兔说完,直接从窗口飞跃而出,缀着人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