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官人跟陈娘子提一嘴就是了,松哥儿如今也大了,这些人情上的也该着他学了……”林氏撇撇嘴,“若是没什么事,我这就写请帖去了,虽是家宴,这席面也不能太寒酸,且有的忙呢。”
宁日亨启齿欲言,却见林秀和领着丫鬟婆子转身就走,只感觉刚才那一番话是另一个人跟他说的一般,要说他这大娘子啊,可谓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只对着他这大官人却是没什么好脸色,论才情不及刘晴柔,要风情不及陈巧儿,生得一副好皮相,却实在清高,自己这软饭吃的好比当朝驸马,当家做主的变成了她林家女。
被刘小娘拉着走的宁四很是无措,“小娘,恁的如此着急?”
“你还知道我是你亲娘,整日里跟在林秀和的屁股后面‘母亲,母亲’的叫得亲热,不知道的以为你已经不认我这个亲娘了呢。”
“小娘,我是你肚皮里面蹦出来的,您闺女清楚得很呢,咱娘两一无产业根基,二无得力母家,你又没得儿子傍身,幸得嫡母仁厚,这宁家好歹有咱娘两的栖身之所……”
“什么叫嫡母仁厚,仁厚的是你祖母,若非你祖母好心收留,哪有你我今日,关她林秀和哪门子的事,别整日里跟着那几个毛孩子混,多在你祖母面前尽孝,好让她多多照拂于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女儿这就去给祖母报喜。”见宁雨槿点头,刘小娘也不知她听进去了多少,反正人是跑远了,她也只好摇摇头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祖母!大哥哥和二哥哥都中了,二哥哥更是年纪最小的举子,如今汴京城里都传开了,好不风光!”宁雨槿蹦蹦跳跳的进了孝慈堂。
北堂屋里,宁家老太太正盘腿歇在坐床上,面前摆着各类焚香所用器具,手上正拨弄着宁家二叔从老家送来的雪中春信,在听清宁雨槿的话后,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香勺,轻咳了一声,这才正色道:“大家闺秀,几个如你这般不知轻重,多瞧瞧你三姐,那才是我宁家姑娘该有的做派!”
宁四本就不喜欢孝慈堂这边,今日是自家哥哥上了榜,多少是有些乐昏了头,一时忘了这边的规矩,所谓说多错多,她干脆闭上了嘴,反正人家老太太素来是看不惯她的,自己又何必去热脸贴这个冷屁股,自有那热切的抢着去贴的。
“祖母!今晨放榜,两位哥哥皆榜上有名,可谓是宁家大喜!”跟在两位哥哥身后的宁青葵开口说道。
“自有小厮来报过了,等你们来报这个喜,老婆子我半截身子都得埋进土里了,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怕不是早忘了我这寡老太了……”宁老太太一听到宁三的声音整个人都和顺了,刚才说的那些规矩教训就像是说给别人听的,她一手将宁三拉到坐床挨着她坐下,一手又将宁大拽到面前,“松哥儿自小是聪慧的,如今这个岁数中举子也是极少见的,确实值得庆贺,却也不可掉以轻心,待到来年春闱,定要金榜题名,为我宁家挣个功名回来……”
宁四看见宁老太太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样子,对着宁昔乔耸了下肩,小声凑到她耳边调笑道:“看见没,这两位才是人家的亲孙,我们几个算什么,这来半天了,愣是坐都不让坐,茶水更是没个影儿,明明二哥哥的成绩更亮眼,这老太太跟眼瞎了一样!”
宁昔乔本不想搭理,却想到自家哥哥如此出色,怎能被人冷落,遂清了清嗓子,故意高声呼道:“大哥哥确实很不错,但二哥哥也不差啊,祖母您不能厚此薄彼啊!”
宁四在宁五上前那一步的时候就立马离得远远的,生怕波及到自己,她也乐得看热闹。
宁老太本不想搭理这两个,奈何在场人太多,宁五将事情往桌面上一撂,自己就不能装视而不见,总不能真落下个厚此薄彼的名声。
自从林氏掌家之后,孝慈堂的月例就少的可怜,好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愣是一根毛拔不出来,她生的这两个更是吓人,精得跟鬼一样,哪里有个小孩子的样儿,活像再世的曹孟德,讨债鬼一般,思及此,老太太的眼里恨不得出刀子,将脸前这两人给扎穿了,嘴里的话却不一样。
“迟哥儿更是厉害得很,街上都在传你可是宰相根苗呢,实在给我宁家挣脸,祖母也很是欣慰啊。”
“言峥在此谢过祖母了,祖母向来是一视同仁的,孙儿一直记在心里,母亲正在准备晚上的席面,孙儿带着妹妹们先去看看了。”
说完行了个礼,也没听宁老太同没同意,给宁昔乔递了个眼神,两人甩甩袖子就走了,宁四一看有带头的,立马跟屁股后面离开了,留下宁老太太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坐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