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探亲已经两日了,今日也就该回来了,我的禁足也解了,过两天得央着母亲带我去西市好好逛一逛才是,这几日实在憋屈得紧。”
宁昔乔躺在宁二院里的藤椅上伸懒腰,身上的茶花绣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波澜,栩栩如生。
宁迟瞧着宁五昏昏欲睡的样子笑道:“你若困了,就回屋里歇着。”
他手里拿着本书,放着凉棚里的桌椅不坐,只就地坐在台阶上,手边放着茶具,时不时品上两口,身边是懒得像只猫儿的宁五。
“不要,我呢,是要在这等母亲的,话说,二哥哥,今天天阴的厉害,你在这儿看书……眼睛可还好受
吗?”
宁二手中抵在嘴边的茶水一顿,微微溅出几滴,顺着手腕流入袖中,辩道:“看书不是用眼看得,得用心看……”边说边抬起左手的书敲了下宁五的头,将她被风吹起的发梢压平,“今日这天也是怪得很,早上还是晴空万里,晌午一过,这天就阴的吓人,也不知母亲走到哪了……”
“我就知二哥哥也在盼着母亲呢……”
两人还在打闹,突然听见外边一阵吵闹,又哭又叫,很是骇人,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往前厅跑。
“听声音像是跟在母亲身边的素儿姐姐……”宁昔乔见宁二没有反驳,心下一沉,接着说道:“素儿姐姐平日里最是小心谨慎,从无失态,如今这般模样,定是出事了……”
“别乱说,能出什么事……”宁二虽嘴上说着,这脚下是越跑越快,快的宁五根本跟不上。
“哥哥,且等等我……”
小昔乔跑的气喘吁吁,宁二见状回头一把将她抱起,脚下是一点没停。
两人还没迈进前厅就听见素儿口中不停哭喊着‘救救大娘子’,宁二惊得脚下一滑,差点连带着宁五一起摔了,好在身上多少有点功夫稳了下来。
一进门,还未见着人,就见一黑影奔来,一把抓住宁二的衣袍,定睛一看,果然是素儿,此刻素来守礼安分的素儿俨然哭成了泪人。
“二哥儿,您快求求大官人,想想办法啊,大娘子被下了狱,林家满门全被抓了,更有人被割了脑袋,血淋淋的,到处都是血啊……”
素儿浑身脏兮兮的,腿上、胳膊上都是血,想来这一路逃回来,也没少受罪。
“素儿姐姐,你先别急,将情况好好说一遍,我二哥哥和父亲也好想法子……”
一旁的宁日亨也忙附和道:“是了,你这半天捉急忙慌,东一句西一句的,实在听不明白。”
“哥哥,先遣几个小厮去探探情况,再听素儿姐姐细说。”
宁二听完还没等宁日亨反应,已然抬手指了几个看起来胆大心细的,再将跪在地上的素儿扶到椅子旁,倒了茶水递到素儿嘴边。
素儿猛灌了一口,压了压心上的焦躁,这才开口:“未时刚过,大娘子吩咐奴婢套了马车走,奴婢便去叫了马夫来,想着乔姐儿爱吃十里街西棕铺的果子,就想着去买点,回来的路上看见好几路官兵往林家去,本以为是巡逻官兵,可架势实在渗人得很,且看穿着不像寻常官兵……”
“禁军!”宁日亨惊道。
“想来是了,只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奴婢忙跑回林家,一看,竟被围了,如此大的阵仗,实在骇人的紧,林将军领着一家子出来,也不知是什么由头,反正一大家子人都被拿了,不听话的甚至被当场砍了头,奴婢见大娘子被参政护在身后,本想上前,好在大娘子一个劲儿的朝奴婢使眼色,这才想起回家求援,大官人,二哥儿,你们快想想办法,大娘子何曾受过这种罪啊!”
素儿又跪下来了,她本以为她回家之后,大娘子就能立刻获救,只没想到,等她说完之后,一大家子的人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来人,先把素儿扶下去,好生照料……”
素儿一直喊着救大娘子,甚至扒拉着门框不走,愣是挣扎了一会儿打晕过去才被带走。
客厅里几个人头抬起来又低下去,嘴里的话吐出去又咽回来。
“如此大的阵仗,不是贪污就是谋反,既然敢当街杀人,大抵后者了……”
“外公怎么可能谋反!”
宁父一看两个孩子急了,忙说:“还没信呢,先别着急。”
“为父现在就去上书,将此事……”
宁日亨说出的话戛然而止,是了,事情原委还不清楚,贸然上书,恐招祸患,可真等知道个清楚明白,却也怕为时已晚。
宁二回头见自家妹妹正低着头,再仔细一看,几滴眼泪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