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天前,
冯全乐这段时间找了个咖啡厅的兼职,她盘算着做完这周,正好能把买手机的钱还给张扬,虽然张扬是真心实意的把自己当成妹妹,但是,她仍有自己小小的自尊心。
咖啡厅的位置在酒吧一条街附近,因此晚上九点了仍是客流高峰期,冯全乐刚交班,就接到妈妈的电话,她捂着电话挡住周遭嘈杂的声音,轻声道:“我刚从画室出来,和同学一起呢,马上回家。”
电话里传来王桂芬絮絮叨叨的声音,冯全乐默了默,声音里多了些坚定:“妈,老师说我一定能考上附中的,你放心吧。”海大附中的美术班是全国顶尖的美术高中。
冯全乐把电话挂了,她是瞒着家里人出来兼职的,她长呼出一口气,心里有点不安,但是下周她就不干了,应该,也什么影响吧。
冯全乐穿过灯火通明的酒吧街,赶末班公交车,顺利的话,她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家。
她步履匆匆,却不想有个人迎面撞上她,冯全乐被撞了个趔趄,她打算息事宁人,却不想对面人蛮不讲理的喊起来:“小妹妹,撞了人都不知道道歉的么?”
对面四五个男人,勾肩搭背的明显满身酒气,冯全乐的心跳加快了,仍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加快脚步,本能的想要离这些人远一点,但是却被人冷不防地拉住衣袖!她使劲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愤然抬眸,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正是偷她手机被张扬狠狠教训一顿的那个小辫男,冯全乐目光垂下,看到一条花花绿绿的胳膊。
冯全乐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小辫男痞里痞气的道:“都老朋友了,不用这么见外吧!”
周围的几个无赖笑起来,同伙的一个大金链子上下打量冯全乐,小姑娘初三了,虽然年龄尚幼,但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大金链子猥琐道:“小妹妹不要怕,哥哥们一会去酒吧,你陪我们喝几杯,咱们就算冰释前嫌了!”
冯全乐懵了,“可是我不会喝酒!”
大金链子笑得越发猥琐:“没事啊,哥哥教你,哈哈”
众人起哄下,那个小辫男就要拽着乐乐去酒吧了,冯全乐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真跟他们去酒吧就完了。
下意识的,她低头冲着小辫男的花臂狠狠的咬下去。
花臂男嗷呜痛呼一声,几乎被咬掉了一块肉,趁他撒手的瞬间,冯全乐撒腿就跑。
那人边甩胳膊边跳脚道:“小婊子咬人,别让她跑了!”
海城是丘陵地带,地势不平坦,冯全乐慌不择路,眼看后面三五个男人就要撵上她,一咬牙竟然翻过围栏,硬是从五米高平台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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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医院里,一个年轻的女刑警把张扬和冯全安都赶了出去,王桂芬抹着泪,在一旁守着。
女刑警轻声说:“那些人没有侵犯你吧?”
乐乐抿着嘴,摇了摇头,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最后道:“我摔断了腿,虽然走不了路,但是弄出了很大的声响,附近有不少人,大家都围过来,那几个人可能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走了。”
冯全乐木然的复述着这些,看似平静,但是豆大的眼泪从圆圆眼睛中滑落,看着楚楚可怜又带着三分倔强。
王桂芬紧紧的抱着女儿,也忍不住泪如雨下,不住的说:“乐乐,不怕,妈在呢!”
冯全安脸色铁青,蹲在病房外,闷头不说话,张扬站在他身边,低头寻思着什么。
刑警出来后,冯全安围上去,女刑警有些无奈地说:“根据受害人口供和事发地监控都可以证明,对方只是搭讪,虽然后续的地方监控坏了,但是根据口供,是受害人自己跳下去摔断了腿,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也受伤了……
冯全安难以置信:“什么叫他们也受伤了?”
女刑警叹气道:“嫌疑人说自己被咬的很严重,还打了狂犬疫苗……”
冯全安:“……”反应过来愤恨道:“怎么没咬死他!”
女民警摊手:“所以,也就是个民事纠纷,顶多赔点钱。如果说非要追究的话,最多往寻衅滋事上找,并且对方的责任不会太重……”
女民警拍了下冯全安的肩膀,宽慰道:“你应该庆幸,你妹妹只是骨折,没出更大的事儿……”又语重心长道:“小女孩,还是要家里多费费心,尤其不要太晚出门,最好监护人还是陪在一旁更稳妥一些,真出事了,追悔莫及啊。”
冯全安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他跟女交警打了个招呼,就关切的进了病房,张扬跟了过去。
冯全乐小小的一只,腿上打的石膏,缩在病床上,
看到哥哥少见的严肃的神情,冯全乐不禁的有点害怕。
冯全安黑着脸,冯全乐怯怯的说:“哥,你别生我气了,我只是想要帮一下家里,我从来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冯全安一肚子的火气,冯全乐瘪了瘪嘴,低头小声说:“对不起。”
冯全安心疼的要命,但有些话仍然是不吐不快:“钱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操心了,幸好没出大事,出事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冯全乐委屈极了,嘴一扁,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自从七岁以后,冯全安就没看到他妹妹哭成这样过,他心疼的要死!
终于态度软下来,揉了揉妹妹的头顶,叹了口气说:“乐乐,别哭了,天塌下来,有你哥我顶着呢!”
张扬半晌安慰道:“乐乐,你没错,错的是那些人渣。”
深更半夜,两人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凑合了一宿,第二天清晨,两人顶着黑眼圈看冯全乐,小姑娘没醒,睡梦中却仍皱着眉头。
王桂芬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就撵他们回家休息,说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照顾没事。
从医院出来,冯全安不似以往的没心没肺,仍然黑着脸,也不说话。
张扬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生我的气了?”
冯全安欲言又止,后来还是没忍住说:“草他妈的,我知道不怪你,但是老子就是不爽!我妹有事宁愿找你,也要瞒着我,你也是!什么都不跟我说!”
说罢,愤愤的从兜里费劲巴拉的凑出200块钱扔给张扬:“剩下的过段时间还你。”
张扬把钱塞回去:“你少跟我来这套。”
俩人昨晚就没吃饭,这会觉出饿了,在医院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个面包,蹲在在一旁的马路牙子上,张扬啃完面包,又喝了半瓶无糖可乐。
秋天的早晨,虽然艳阳高照,刮来的风仍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张扬把瓶身都是水雾的冰镇可乐递给冯全安。
冯全安看着就觉得冷,摆摆手拒绝了。
两人靠在墙上沉默了一会,张扬问道:“这事你是什么想法?”
冯全安不假思索的说:“肯定没完,我妹不能让那群杂碎白打。”
张扬站起身,把喝完的可乐瓶拧上,远远地抛向垃圾桶,他回头问:“有什么计划?”
冯全安咬牙切齿道:“当然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十倍的给老子打回来。”
张扬缓缓地摇了摇头:“你这样,搞不好就会把自己折进去,到时候你家里人怎么办?”
冯全安沉默了半晌,忽地红了眼眶:“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张扬平静的看着冯全安,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没错,但是要换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