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着头脑的风袖回别苑了,余秋陪在一旁,内心天人交战。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宫主,容秋儿多嘴。既然你这般关心那位姑娘,为何不把她带过来?昨日我也问过枫颜,虽然她未完全痊愈,但也无大碍了。”
凌露白嗅了嗅剪下的桃花枝,对她的话没有表态。
余秋自小跟着凌露白,自诩对她的性子很是了解,可自从那位姑娘来了后,凌露白在想什么,她着实是猜不到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把话继续说下去:“阿镜和我是心疼宫主一面忙着处理宫中事务,一面每日还要往别苑跑。若真是对那位姑娘放心不下,我们去将她接来即是,也好过宫主这天天的来回跑。”
她句句发自肺腑,宫主年少时受的苦,这些年又被锦凰宫频频陷害,现在又碰上来路不明的女子为她费心,余秋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但话又说回来,若宫主真对阿溪姑娘有那种心思,只要对方对宫主和云鹤宫无害,宫主想要的,未尝不可以。
“秋儿,阿溪姑娘不会在云鹤宫久留。我也答应过她,等她身子痊愈,最多两三月就让她离开这里。”凌露白将桃花枝归置好,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坐下,“这宫里人多眼杂,她若是来了,于你们于她都不方便。别苑安静,她在那边静养挺好的,看看花草,总比在这里与你们针锋相对要好。”
秦镜余秋还有那些堂主们的心思,凌露白又岂会不知道?傅雨歇迟早要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三天两头地往别苑跑,说到底也是为了满足自己那点日益滋长的心思。
余秋语塞,又马上反应过来:“要让她走?秋儿还以为……”
凌露白轻轻地笑了:“你以为什么?”她的语气不厉反轻,“秋儿,我有分寸。”
“属下知道了。”余秋噤声,宫主的话说得很直白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多嘴下去。
凌露白又说:“阿溪的闯入是意外,你们若是不放心,该查该防和该守的都尽管去做。但是——阿镜和几位堂主那里,我不希望再非议什么。”春日午后的阳光已不再温和,她也不再逗留,起身回了大殿。
余秋沉默地看着凌露白走远,又想起昨日问枫颜可知宫主和那位姑娘之间的事。枫颜的神情无异,但正是这种过于镇定的反应,让余秋隐隐地感觉到,宫主确实与那位姑娘有牵扯。
可是,宫主除了十三岁时出过一次云鹤宫自己没陪着,其余两次出去自己都不离左右,印象里没遇见过这位姑娘。也不是第一次出宫时认识,因为第一次出宫枫颜作伴,然而昨日枫颜也否认了这一猜测。
到底是遗漏了哪个环节?
*
傅雨歇原本以为自己在这远离尘嚣的别苑待久了会觉得无趣,然而并没有。
每日早晨起来,都能看见花瓶中插着或清雅或娇艳的花,每日都不同。闲来无事,她便在凌露白的书房里翻阅有关花卉植物的书籍。几日下来,记忆没怎么恢复,倒是托这云鹤宫的福,知名和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她倒是认识了不少。
晚膳过后,她走到院中看池子里的鱼,想起那日凌露白伫立在此喂鱼的身影,一想就失了神。
想起醒来后凌露白抱着她,想起凌露白温柔喂她喝粥,想起桃花林里,落英缤纷下凌露白和煦的笑容,还有书房的那幅画……
这些种种想了一遍,她的心就鼓噪不已,总觉得心里某处,有样东西在疯狂生长,即将破土而出。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无疑是令她焦躁的,但与此同时,她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与战栗。
只要想起与凌露白的点点滴滴,她的心、她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着叫嚣着。她需要宣泄与驱逐这些异样的东西,可她找不到出口,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困在心里,而她,也只能压抑着忍耐着。然后不知道何时,再让这些异样将她一口吞噬。
“这些锦鲤喂得太胖,都游不动了,有这么好看?”
傅雨歇循声望去,落日余晖下,两日不见的人长身玉立,一袭白衣清雅温煦。她想,凌大宫主这样的身姿容貌,任是哪位男子见了都倾心不已。可她也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要怎样出色的男子才配得上?
“每次见我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转眼间,凌露白就走到了她身旁。
“什么?”傅雨歇抬眸看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凌露白脸上绽开笑,言语颇为戏谑:“这次也是心不在焉。”
傅雨歇无言以对,但什么都不说又显得自己太心虚,于是马上回怼道:“在想宫主为何每次都不告而别,又为何突然出现。”
“原来你在意这个。”凌露白意味深长地说。
“不是。”傅雨歇生硬地否认,立马后悔说了刚才的话。
凌露白也不追着不放,只是笑笑,解释道:“今天我突然出现是因为今晚枫颜为你准备了药浴。”
傅雨歇:“?”
“我好奇,跟着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