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鲁加学院黑楼的地下二层,学生会教室的下方,有一个和极夜大厅大小相仿的地方。不同的是,在这个大厅的外围,有一条盘绕大厅一圈的回廊。
下到地下二层,便可以看见左右各有通道,也可以看见大厅的门就在正前方。而黑祭祀不能直接进入大门,他必须从一个小入口进入回廊,绕着这个圆形回廊行走一周再回到这里后才可以进入大门。
这种周折,正如黑祭祀的人生。
每一位黑祭祀都拥有可以随时摧毁整个世界或者统治整个世界的能力,但是他们不能这样。不因为其它,只因为这并不是玄神的愿望。所以他们必须谦恭谨慎,低头做人,在人间迂回行事。他们要在暗中从容的屠杀羽毛,而非大张旗鼓的正面攻打,他们要低调忍耐龙鳞的不断挑衅,而不是像个所谓的战士那样应敌。
他们可能会做的唯一一件不来自于玄神授意的事情就是找出并且杀死其他潜在的黑祭祀。
同类相残听起来残忍又不合理,但是他们坚信这并不是他们臆想出来的任务,因为所有神仆都知道黑祭祀只能有一个,那么其他相对弱小的黑祭祀自然没有存在的价值。
不过,他们从没考虑过,这样互相残杀的做法究竟是出于作为黑祭司的责任,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似乎一旦生于凡间,填补私心就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郭怀每走一步,圆形回廊墙壁上的蜡烛就凭空自己点亮一对,但是那凝固般挺立的烛火只能照亮一点点前路。放远视线,是一片浓浓黑暗。尽管前路不断在被照亮,真正的远方却一直是黑的,只有豆粒大的烛火在黑暗中排成弧线,引导着他向前。
除非走回原点,走回入口处抬头仰望外界射入的一丝光亮,他的世界永远是渊渊黑色。
走完了一圈,郭怀停在入口,这既是起点又是终点的地方。前方不远,墙壁就拐了弯,回头看来时的路也是如此。
这片蜿蜒的‘神域’,这就是人类局限最好的比喻。即使有微弱的光亮包围了他,他仍然看不远。
郭怀平静的、淡然的、虔诚的微笑着,他转身面向眼前这扇巨大的、毫无任何装饰的白色石头门。他怀着一个黑祭祀应该有的、混杂着崇敬、谦卑和热切的心情,向前缓慢走去。‘神域’感受到了他那卑微的灵魂,那扇门慢慢的自动向里面对开。伴随着巨型石块的轻微碰撞声,眼前的视野终于逐渐被打开、被延展。
如同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郭怀的脸上逐渐溢出惊喜。
门后面是一个璀璨的世界,如同属于某个失落文明的宫殿,大得不可想象,美得超出了认知。
眼前是开阔、极高且极深的厅廊,从地面上完全看不出来这里的地下居然有如此大的空间。红色的厚重地毯上用金丝绣满了人与怪物的图画,随着视野向前,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向前铺展开来的故事。厅廊两侧是高大的人形雕像柱,共有十二个,他们是这个世界上目前为止有记载的全部黑祭祀。